郑严琛:我知道了,你只是不想和我结婚。
沈透微叹了口气,打字回复道:你值得更好的人,不说了,我要去忙了。
郑严琛:嗯,去吧。
沈透退出聊天软件,打开电脑准备讲义,大学助教工作繁杂,除了需要在课堂上做随堂笔记整理复习资料,课后还要协助教授批改作业和考卷,为学生讲题答疑,以及为教授准备上课要用的相应课件,有时陆庭颂有事不在,他也需要上阵代课。
但这一次陆庭颂将一周的课量全都交给他上,这是从未有过的特殊待遇,沈透高兴之余还有点手忙脚乱,将明天的教案和课件准备好,确认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将可能会讲到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例子都记在了本上,恐怕自己讲着讲着就会忘记了某个知识点。
第二天是早上的课,八点打铃,沈透七点准时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刷牙洗脸,盛了一碗沈何从电饭煲里熬出来的米粥,配着奶奶从老家带过来的小鱼咸菜,在七点半前将早餐解决完毕,然后从置物柜上已经空了半箱的奶箱里拿了一瓶红豆牛奶。
匆匆背上单肩包,沈透打开门乘电梯下楼,插上吸管喝下第一口可以令他补充元气的牛奶,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云城的春天生机盎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
但是。
总是有些人,就喜欢出来煞煞风景。
沈透在小区门口顿住了脚步,看见宋初衡倚在一辆黑色SUV前,手插在兜里,正抬眸朝他看来,骄阳和煦,晨风吹向宋初衡的发梢……应当是涂了发胶,很整齐的没动。
即便如此,这个alpha还是帅的,额头光洁,剑眉星目,侧脸坚毅,还是少年的时候,找遍江昙也找不出宋初衡这样好看的顶级alpha,如今长到二十九岁,那张脸也还是叫人心动不已,此刻他身侧又有豪车相伴,若是眼前有一台摄像机,估计能立刻拍出一组写真广告。
alpha如此的帅气耀眼,沈透却垂下了眼睛,停顿的脚步重新抬起,隔着两米的距离,咕噜一声将瓶子里的奶一口吸光,又狠狠咽了下去,目不斜视地从宋初衡面前经过。
见他如此,宋初衡就大步走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一双眼睛跟X射线似的,又骇人,又捉摸不透,沉沉地看着他。
阴魂不散,沈透退后两步,攥紧空瓶子,抬眼冷瞅他:“宋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宋初衡冷声说:“上车,我送你去学校。”
沈透也冷声说:“不需要。”
一口气憋在胸口,宋初衡决定退一步,软一分语气说:“沈透,我们谈谈。”
昨夜,楼骆将查到的资料送到他面前,全是关于沈透的,确诊怀孕的日期,产检的记录,宋航出生的日期,以及何时做的清除标记,腺体摘除手术,还有来到云城后,那些出入医院的记录。
这些档案如今的他很容易调取到手,却看得心如刀割。
仅凭这些,就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心疼沈透。
可沈透却和他说:“没什么好谈的。”
宋初衡压抑着火气,不由分说地直接将他拦腰扛起来,把他塞进了副驾驶座。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沈透怒目圆睁地看着这个霸道无礼的alpha,气得声音有些发颤:“宋初衡,你有病是不是?”
宋初衡听了,就敛眉回视他,说:“对,我就是有病,你不是知道?”
那语气里甚至带着些自嘲和怨恨,沈透一怔,想要避开他的视线,宋初衡却伸手用力掐住了他的下颌骨,沈透被迫仰起了脸来。
“我还病得不轻。”宋初衡盯着他,似乎是车门一关,就肆无忌惮起来,连冰冷的面具也碎裂,取而代之的是如从前一般的变态神情,一边禁锢着他的下巴,视线从发梢到额头,再从眼尾滑落到鼻梁,最后是唇瓣和下巴,那眼神,是在仔细观摩和检查,自己失而复得的所有物。
“阿透,郑严琛是不是就这么叫你的?你对我这么冷淡,对他倒是好得不得了,沈透,你是不是喜欢他?你跟他上过床了?”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沈透仰着脖颈,闻言就寒声说:“不关你的事,我没必要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告知我的情感隐私,宋先生,请你马上放开我,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态度陌生,疏离,避之不及。
“宋、先、生?”宋初衡尾音微扬,声音沉甸甸的,还有些咬牙切齿,“你还跟我装不熟,忘了昨晚是谁把酒泼我身上,是谁贴上来跟我哭的?沈透,你跟我上床,给我生孩子,却见了我就退避三舍,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离开我,难不成是我们的第一次令你印象太深刻了,你一直怀恨在心?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跟你道歉,你去法院告我,我进去坐牢给你赎罪,但是你记得把宋航带好,乖乖等我出狱。”
怎么会有人这样气人?!
沈透真是见识够了这个人的无耻且不要脸的发言,十年了没一点长进,还是这般惹人讨厌,直接恼怒地把奶瓶子砸到他身上。
“神经病!”
宋初衡俊脸一黑,手却纹丝不动,甚至加重了力道,他垂眸看着沈透,忽然轻轻笑了一下,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你,就喜欢得紧。”
沈透怔住,心头微颤。
“从第一眼开始,此后数十年,都没忘过你,但是……”宋初衡倏然收敛了笑意,顿了顿,脸上浮上一层可怖的阴霾,“但是呢,你一点也不知道好歹,偏要跟我分开,沈透,我要你知道,这十年,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车厢里的空气忽然变得异常沉闷,时间也仿佛不再流动,宋初衡的脸近在咫尺,眸子漆黑,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投射的目光都带着冰渣子,气息凌人,连信息素都在故意发散。
顶级alpha的松柏信息素令沈透脸色一白,他垂眸避开宋初衡的注视,但无论怎么避,都能感受到那灼人的视线。
宋初衡这是跟他讨债来了。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跟你讨可怜,你心肠硬得很,我知道的,你连孩子也不肯要,被我标记了也能跑,我求你回来,你看也不看我一眼。我只是不甘心,我想让你知道我恨你,也还是想要你。”
宋初衡的嗓音极富有磁性,说这些话的时候音调微扬,像一根能割人的沉弦,暗藏着凌人的杀机,语气并不温柔,沈透听出他话里的独占欲,脊背顿时发凉。
宋初衡用拇指摩挲着沈透的脸,不再执着于翻旧账了,而是又漫不经心,熟稔的喊他的名字:“透透,你这张脸,估计吸引了不少alpha,让我猜猜,你这些年有没有过男朋友?”
修长的手沿着下颌线滑到颈侧,惹得沈透皮肤轻抖了一下,又轻佻的要解衬衫的扣子,沈透忍不住按住他的手,压抑着愠怒道:“宋初衡,你别发疯。”
“我发疯怎么了,捂这么紧,是有吗?真是水性杨花。”宋初衡语气轻浮,但眼神是阴鸷的,如野狼之目,仿佛只要沈透答一句有,他就立马能掐死他。
心里泛着酸,沈透呼吸不顺,真是又气又无奈,宋初衡拉他上车,说这些话,叫他不上不下,这场相逢如同斑驳戏剧,硬是把他们凑到一起,可凑到一起之后呢,无非就是硬碰硬,谁也讨不了好。
他们怨恨着彼此,又何必纠缠不休。
直到今天,沈透依旧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宋初衡说他心肠硬,他无话可说,可是,他也有他的无可奈何,更别提他后来遭受的一切。
宋初衡劈头盖脸就骂他水性杨花,说得他像个四处勾引人的妓子,他心里很不舒服,张口刚想说什么,却忽然眉头紧蹙,片刻后只冷冷地抬眼瞪着宋初衡,传达着无声的不满。
那眼睛是能摄魂的,宋初衡异常怀恋,又克制不住的声音发寒道:“瞪什么,问你话,哑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