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女生的惊叫:“郑文杰!你干什么!”
和她一道来的,还有宋嘉言。宋嘉言是个Omega,一脸苍白地站着,惊愕地看着他们,但碍于alpha强大的信息素气场,战战兢兢地不敢靠近。
“嘉言……”真他娘的,嘉言怎么来了,郑文杰瞬间慌了,连忙收了信息素,他知道宋嘉言喜欢沈透,肯定看不得他欺负沈透的。
沈透像水里捞出来的鱼,额发汗湿,脸色发白,狼狈得不成样子。宋嘉言跑进来扶他,望向郑文杰的眼睛里简直像冒了火,明亮的声音高昂气道:“你干嘛欺负他!”
“天呐,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把人弄吐了。”章琴更是推了郑文杰一把,她是beta,闻不到空气中浓浓的信息素味,但这副场面,郑文杰多半是个恶人的。
郑文杰支唔半晌,什么也没解释,恶狠狠地瞪着沈透一眼,转身走了。
“你没事吧?”宋嘉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慌慌忙忙地扯出一张来,想要帮沈透擦去衣服上的脏东西。沈透胸膛起伏,挡开他的手,低声说:“我自己来,谢谢。”
宋嘉言把纸巾递给他,看他的眼神小心翼翼:“……对不起,我替文杰给你道歉,他这人就是这样,嘴巴毒,但是心不坏。”
心不坏。沈透眼神暗淡,粗鲁地擦了嘴唇,感觉口腔里一股酸味,他吸了口气,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声音冷淡:“你不是他,犯不着为他道歉,而且,我也不会接受。”
宋嘉言顿了顿,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指尖紧了紧,踟躇的开口:“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沈透看向宋嘉言,这个Omega同宋初衡一般,在班级里都是耀眼的存在,他青春而美丽,眼睛里像藏了星星,笑起来时,会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是alpha都会喜欢的类型。但郑文杰的话,他清清楚楚的听明白了。
他沉默了几秒,对宋嘉言说:“离我远点。”
他真的不想跟他们有一点瓜葛。
宋嘉言眼神黯然下去,望着他转身离开的孤独削瘦的背影,一颗心缓缓坠落。
“他这是……拒绝你吗?”章琴说:“可是你都没向他告白啊,我去,一定是郑文杰这个大嘴巴!”
宋嘉言更颓废了。他从高一时就开始暗恋沈透了,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每次路过沈透班级时,那种想看他,又怕被他看到,只好目不斜视的故作矜持地走过走廊时的隐秘心境,少年人的喜欢,总是小心翼翼,酸涩甘甜。
“言言,我看还是算了吧,就算你们在一起了,他也不能标记你。”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是贪图沈透的标记,只是想和沈透谈一场恋爱罢了,还没想得那么长远,宋嘉言苦恼地说:“可我就是喜欢他。”
因为这天的事,郑文杰好像被宋嘉言警告了,不再对他恶声恶气,但看他的眼神依旧不善,并要求他赔偿被他弄脏鞋子。
沈透把整个学期的生活费都从提款机里取出来时,心里恨不得拿把刀把郑文杰砍了。
把钱赔给郑文杰后,他转头就跟班主任提了换宿舍的请求。班主任询问缘由,沈透把身上的伤撩给他看,班主任就没声了,同意他搬出504。
周五回家,沈透没跟沈何提生活费的事情,他爸妈在他五六岁的时候就离婚了,他妈嫌沈何穷,就丢下儿女改嫁去了,至今音信全无。沈何一个人把两个孩子拉扯大,每个月工资就四五千,在江昙这样的一线城市,也就堪堪够糊口的,所以家里则是能省则省。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其中的付出和收获有时候也不能成正比,这世上过得艰苦的人很多,不想过得艰苦,就应该努力学习,为自己谋个生路,沈何总是这样对他说。
周末他出去兼职,沈何也没说什么。沈何为人严肃,虽然穷,但有骨气,不因此而自卑,所以沈透与沈柔的性子随他,做事踏踏实实,不露锋芒。可逼狠了,也绝不会忍气吞声,让人折断了傲骨。
如果沈何知道了他在学校被欺负的事,肯定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他一个alpha父亲,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大男子主义感极强,不像Omega母亲一样温柔。
沈透被诊断出信息素缺陷时,沈何脸上也是挂不住的,他总教导沈透alpha要硬气一点,不要总跟Omega妹妹一样。
她可以娇气,你不行,你越是表现得唯唯诺诺,人家越看不起你,信息素缺陷又怎么样,大不了日后找个beta结婚就是了,又不会缺胳膊少腿。
沈透一边在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下存活,一边在沈何谆谆教导下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认识的人,总觉得他很高冷,不合群,但实际上,他的心地,比水还柔软。就像一只猫,时刻警惕着,但只要你一靠近,温柔地抚摸它的脑袋,它就会敞开柔软的肚皮任你蹂躏。
周日,沈透回到学校把行李打包到了501,关上那间宿舍门的时候,他松了口气,跟不喜欢的人住在同一屋檐下,真的非常难受。
新学期开学,没有一件是令他开心的,唯有一件庆幸的事,就是商原也在501,他人很好,见他每天吃白面馒头和商店里买来的三明治,经常请他吃饭,沈透为了答谢他,承包了他这个学期的脏衣服。
日子一天天过着,沈透在班级里尽量避开郑文杰他们。但有时上实验课需要自愿分小组,宋嘉言就会主动来找他。
宋嘉言人缘好,一副热情开朗的模样,像一朵盛放的太阳花,沈透不好拒绝,于是宋初衡就莫名其妙的也加入了进来,这让沈透略微介意,但至少,他们没再发生冲突和矛盾。
宋初衡像个阎王,天天冷着脸,眼皮都不掀,只有宋嘉言和他说话,他才会有点表情。尽管如此,他的校草头衔依旧稳坐如山,十分受人欢迎,开学不过半月,沈透已经看到有好几个Omega给宋初衡写情书了,更有别班的,在他去打水的时候,把情书塞给他代为转交。
沈透拿了个烫手山芋,硬着头皮放到了宋初衡的桌上。
宋初衡看着那粉色信封,误以为是他写的,冷冷跟他说:“拿走,我不喜欢alpha。”
沈透觉得他是个神经病,自恋也要有个限度,于是没理他,也没跟他说话,径自回座位。
“沈透。”宋初衡叫住他,不耐烦道:“我不收你的情书,别让我说第三遍。”
嘶教室里的同学都朝齐刷刷他们看来。
沈透回过头,当着同学的面,皱眉说:“不是我写的,我不喜欢你。”
同学们都瞪大了眼睛,然后露出吃瓜的表情。
宋初衡脸黑了。
“宋同学,自己看署名吧,信封外可能有我的指纹,但信纸上绝对不会出现沈透两个字。”沈透冷淡地解释。
宋初衡面如寒霜。
闹了乌龙后,下次上实验课,宋初衡就不和宋嘉言一起了,找郑文杰换位置。
幸好郑文杰看他不顺眼没有过来,不然沈透就要泼宋嘉言冷水了,他已经明确说过了离他远点,宋初衡都走了,可宋嘉言锲而不舍,像是没把那句话放在心上,仍旧厚着脸皮和他坐一起。
一个月就这样过去。
国庆放假前夕,宋嘉言等放学铃声一响,老师还没走出教室大门,就颠颠地跑过来堵在过道上,等周围的同学走了,就问他国庆有没有空。
沈透眼皮一跳,侧目看了宋初衡一眼。宋初衡正把书装进书包里,拉上拉链,拎着带子凌空一甩就把书包挂在了肩头,抬眼朝他们看过来,在等宋嘉言。蓝白的校服套在惹人艳羡的身材上,衬得他朝气蓬勃,好看得像一朵盛放的白玉兰,只那眼神里藏着森森的冷意。
沈透觉得宋初衡是喜欢宋嘉言的,看他的眼神里渐渐带了敌意,莫名陷入三角关系里,他十分不解,他自认为自己没有任何魅力,宋嘉言到底喜欢上他什么了。沈透收回视线,低头把老师布置的作业清点好,低声说:“没有。”
“……6号是我的生日。”宋嘉言切切地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些孩子气的委屈,“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欢我,可我就是想和你……做朋友,难道这也不行吗?”
宋嘉言是家里的独苗,性格开朗,不娇弱,想要的自己会争取,他还没表白,就已经被拒绝了,可他不会就此灰心,更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