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1 / 1)

有。

“那这次突然失声是因为什么?方便说吗?你不用紧张,也不要抗拒,只有了解病因,我才好为你治疗是不是?”

沈透拿着笔的手微微攥紧。

诱因,他当然很清楚。

无非就是宋初衡把他气到了,他一激动,就什么也说不出来,宋初衡去摘除腺体后,他更是像魔怔了一样浑浑噩噩的,后来又见到宋航,脑子里紧绷的弦完全不敢松动。

这些东西,把他步步紧逼着,连一口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施舍,他步履维艰,焦虑不已,被逼得近乎崩溃。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宋初衡又出现在他身边而已。

但他把这些事情规定为隐私,他无法对医生说出,我好像有点不对劲,可能是焦虑症,精神出现问题了,我还患过抑郁障碍,情绪很不稳定,整整一年里,我说话的次数少之又少,我曾经还像个疯子一样自残过,这些东西加重了我的病情,但我都挺过来了,其实间歇性不能说话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只要情绪平稳,我还是很正常的。

沈透想,我现在是个正常人。

不想治了,我本来就不爱说话,跟以往一样,再过两天,等我心情好点,就又能说话了,我没必要向医生托出我的隐私,更没有必要给医生以看病为由而刨根问底的机会。

沈透有点不理智的想,没有再回答医生的话,撂下了白皙指尖握着的黑色水性笔。因为他知道、且恐惧最终的结果,是去看精神科的心理医生。

他本就是被宋初衡强行带来的,此刻心里还惦记着那栋别墅里的宋航,他得想办法和宋航多待在一起,让宋航不再抗拒他。

面对沈透的缄默,主任只好推了推眼镜,抬起历经沧桑且和蔼的脸看向宋初衡,露出无奈的表情。

虽是有问必答,但这位Omega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自愿来看病的,如果沈透拒绝沟通,他也不能逼着沈透看病。

宋初衡面色微凝,视线落在沈透的发旋上,用修长指尖理了理沈透柔软的发丝,出声道:“前两天他陪我度过了易感期,醒来就变成了这样,之前有两次,我们也发生了争执,当时他的情绪很激动,前一秒还能骂我,下一秒就不吭声了,会不会是情绪所导致的?”

“这是有可能的,”主任沉思道:“初步观察,他的喉咙没有疼痛不适,也没有咽喉发炎等症状,应该不是发烧引起的,这样吧,先做个电子喉镜,看看有没有声带小结。”

沈透不想做,扶着桌沿站起来一瘸一拐要走,宋初衡眉毛一挑,扯住他的手臂,声音略微低沉:“要去哪?”

主任指了指一边的蓝色屏风,说:“啊,检查可以在这里做,可以不用出去。”

沈透淡红色的嘴唇紧抿,眉毛轻捷着,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听话。”宋初衡无奈,捏了捏沈透的脸颊,强行把人横抱起来,绕过屏风把人放在了床上。沈透挣扎几下,被扣住了肩膀。

做喉镜不复杂,十几分钟后,检查结果就出来了。

主任把宋初衡请到窗边,低声对他说:“根据喉镜显示结果来看,基本可以排除喉部器质性疾病,但沈先生的声门狭窄,声带活动欠佳,无法控制声带正常闭合,我怀疑,这是罕见的精神性失声症,通俗一点来说就是癔症性失声,这是一种由心理因素引起,因为精神过度紧张,焦虑,以及压力过大而引起的声带功能紊乱。宋先生,容我冒昧问一下,沈先生有没有精神创伤病史?”

诊室不算大,门关着,宋初衡与医生交谈的声音传入沈透的耳膜,仿佛形成一种偌大的回声在他的心间回荡,沈透下意识竖起了耳朵,像是抵御一般警惕。

主任本意是想问沈透是否因为车祸形成了应激障碍,但宋初衡听岔了,剑眉微蹩片刻后,声音极沉地问:“产后抑郁算不算?”

“这个……算,那是什么时候确诊的?现在痊愈了吗?”

“九年前,每次提到和这个有关的事,他都有点应激反应。”

产后抑郁……那些仿佛带着刀的字眼,让沈透如遭雷击,黑色瞳孔紧缩起来。

宋初衡怎么会知道?!

他明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清清楚楚的记得,手腕上的伤疤,宋初衡第一次问起,他没有回答,第二次问起,他矢口否认了,宋初衡怎么知道他是产后抑郁的?

宋初衡调查了他吗?

宋初衡已经知道他因为这个,曾变得像个精神病一样吗?

那一瞬间,沈透脊背骤然发凉。

“如果是这样,那么沈先生很有可能是受紧张,焦虑等情绪影响,从而导致声带不能受控,无法振动发出声音。”

宋初衡为什么要调查他,为什么要知道这件事,这是他的隐私,凭什么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摊开来说,是想让若有人都来围观他,嘲笑他,可怜他吗?

“能治好吗?”

宋初衡也在可怜他?

他所有的难堪,所有的丑陋,所有的痛苦,宋初衡都知道了,所以宋初衡才可怜他,才对他说爱吗?

“这您不用太过担心,沈先生的情况,我会马上安排本院最有资质的心理医生来为他进行联合治疗,相信沈先生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了。”

声音仿佛清晰又渐行渐远,沈透忽觉自己被撕开了皮肉,一颗心直直下坠,脸色刷的变得无比苍白,嘴唇有些神经质的颤抖。

宋初衡每次看我的时候,都是怎么想的?

他的脑海里,会浮现出我糟糕的模样吗?糟糕到每天都想了结生命,想寻死,像没有灵魂一样游荡在这人世间,仿佛赤了脚,一身无所挂,跳下去,就一了百了的病态模样,他全都知道了吗?

宋初衡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抱我,吻我的时候,会想起这些画面吗,他是心疼,还是可怜?

宋初衡有没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我有病,嫌恶过我?

这些想法,几乎是一瞬间冒出来的,沈透因此而恐慌,甚至产生心悸,他呼吸急促的调整呼吸,他抬起轻颤的右手,恍然看见上面沾满红色血迹,顿时咬紧了后牙槽。

慌乱一阵后,沈透有种想打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他抬眼看向站在窗边的宋初衡,日光那么明亮,玻璃窗外照射在宋初衡身上,使他看起来那么俊美,高大。沈透眼眸怔忪,他为什么,要害怕宋初衡知道这些?他的癔症,已经严重到从害怕揭开旧伤,到害怕宋初衡讨厌他了吗?

为什么,难道他已经陷入了宋初衡的圈套吗?

迷茫中,仿佛又有一只手,将沈透的理智拽了回来,他下意识想,不对,宋初衡讨不讨厌我,有那么重要吗?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他在乎宋初衡的感受做什么。

他怎么能产生这种畸形的想法,他不应该那么软弱,更不应该把自己放到卑微的位置上,这样跟只会全然依附alpha的没有自我的Omega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