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朋友们都叫你南南?”

手机被放在舒南手边,陆淮修人回到餐桌对面坐下,目光却还没收回来。

“嗯?”舒南没想过这个问题,歪头回忆朋友们一般都在怎么称呼自己,想来想去发现管他叫南南的人确实最多,“差不多吧,也有叫小舒的,什么都有。”

陆淮修了然,端起半杯可乐轻轻碰在另一只玻璃杯杯口:“那我也这么叫你,可以吗,南南。”

清脆的细小响声落下,仿佛海边风铃声。

动静不止是撞在餐桌前,惹起的涟漪在心间回荡过两圈,舒南抬眼。

“当然可以,你也是我的好朋友。”

ps:提前叠甲。没有说做饭是当奴隶的意思,这只是李明夏作为舒南朋友,出于对朋友的护短和调侃才开玩笑说的。劳动很辛苦,劳动最光荣!??

第9章 9 穿上

杯中可乐已经见底,透明菱格玻璃杯底反出浅浅水光,陆淮修垂眼看着,将杯子轻放下。

看好朋友,该是这种神情吗?

晚饭后,他主动承担起了收拾的责任,不过比起做饭的历程,收拾厨房只是小菜而已。

洗碗的任务由勤恳敬业的洗碗机承担,擦桌子的任务落到他头上,拢共也就是两分钟的事情。

陆淮修衬衫袖子高挽至手肘上方,压着抹布用力时,小臂肌肉线条一收一弛,舒南靠在沙发上远远望着,又想起受了伤坐在车上拿眼前人当止痛剂的那天。

伤痕早已恢复,淡得干干净净,没有在额头上留下半点痕迹,但出手帮忙的人却把一份情谊刻画得清晰。

相亲的乌龙开端,换来个相处特别融洽的朋友,舒南每每想到此都觉得生活果真是场戏剧。

如果不是那个周六晚上店员们的换班,如果不是颜之越赶在打烊前推开门,如果没有陆潇云离奇却大方的请求,那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认识陆淮修,更不用说坐在这里和他聊天吃饭收拾屋子。

但命运的岔路口就这样出现,赶巧,和今天在五楼一出电梯就见到陆淮修的背影一样巧。

太巧的事情或许就该叫缘分。

饱餐之后,血液都集中到胃部,舒南望着他,晕乎乎的大脑像胶卷剧场般过着这一个多月以来两人相处的画面,默默地把“融洽”的评价调整替换为“舒服”。

这样更准确些。

与其说是氛围融洽,不如说是待在陆淮修身边很舒服。

“……我在想什么。”

舒南用力闭眼,再睁开时,努力消去了脑中混沌的困意,把胡思乱想的东西也一股脑倒出去。陆淮修恰好也收拾完餐桌,看过来时,四目静静相对。

“吃完就犯困?”见舒南眨眼都变慢半拍的样子,陆淮修心中好笑。

舒南摇摇头:“不困。”

“真不困?给你剥个橘子。”陆淮修洗了手也到沙发上坐着,不等他答应,拿过长桌上的橘子就慢慢剥起来。薄软的橘皮与果肉分离的瞬间,清新的酸甜迸发,光是闻着也让人口中生津。

舒南顿时坐直,又醒了两分。

家务虽然已经做完,袖子却还没放下来,他盯着陆淮修的指尖,往上是骨骼线条硬朗分明的手腕,再往上,常健身锻炼的小臂……舒南忽然皱眉,止住目光。

“陆淮修,你手怎么受伤了?”

挽起的衬衫翻折在手肘外拐处,露出一片明显的擦伤,破皮的地方泛着红,看起来是今天才留下的。

陆淮修抬起手肘看了眼,语气不甚在意:“可能是在密室擦到了墙,不要紧。”比起这个,他更在意把橘子的白色经络撕干净些再拿给舒南。

“等着,我去买软膏,你家肯定没有。”舒南的眉头还轻轻皱着,仿佛能感受到手肘上的刺痛,站起来就要朝外走,“你怎么都不吭一声的。”

陆淮修想说没事,但到了嘴边的话在对上舒南略显严肃的眼神时又默默被咽下。

舒南在关心他。

这样的认知在心里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火光缥缈,橘蓝色焰苗中映出舒南说发条小熊像他的画面。

那天晚上,舒南也是在关心他。

只不过现在显得更着急一些。

陆淮修低头晃神掰着橘子,舒南已经走到门口。

“门别关,我很快就回来。”

其实伤口真的没有很严重,擦伤而已,很快就能结成几道细长的痂。

藏在衣袖下也没有很疼,更多的,反倒是猫爪轻挠般的细痒,在接收到舒南真切关心的那一刻从擦伤边缘泛起,在心底如藤蔓萌发。

“南南,”陆淮修站起来,眼神往下扫一圈,又认真地落到舒南脸上,“袜子穿上,外面很冷。”

药膏方盒被舒南不自觉捏紧,药买完了,晚风是冷的,时间也过去了五分钟,可他背上却还热着。

未知的情绪在心头似半碗水晃荡,荡出陆淮修临出门时的低声提醒,重新钻回舒南的耳朵。

他本来是踩着拖鞋就打算出门的,可现在不仅听话地把袜子穿上了,干脆把鞋也一并换好了。

漫起的暖意从脚下直烧过指尖,回程路上两边立着高大梧桐,舒南抬头望一眼,看见月牙弯弯。

可他没办法像月牙那样自在地笑。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从坐上陆淮修的车开始就不对劲。

舒南叹了口气,加快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