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是情侣,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池阮抬起头,固执又坚定地看着他。

“你......想怎么抱......”他有些无措地皱了皱眉,眼睛垂下,看不清神色。

池阮拍了拍自己的腿,小声道:“你还记得小奇吗?以前小奇就是这样靠在我的腿上,我就这样静静抱着它,可以吗?”

小奇是一只小狗,是那只得了重病,他千里迢迢替她带去看病的小狗。

俞允淮显而易见地露出了有些难堪的神色,斟酌着想要拒绝,可是对上池阮乞求的眼神,拒绝的话梗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不好?你不是说会和我试一试吗......你不会反悔了吧?”

俞允淮讳莫如深地看了看池阮,半晌,心不甘情不愿地躺下,头靠在她的腿上,有些僵硬。

下一秒,池阮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满足感,她低下头,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只见他又羞又恼,别过眼睛不愿看她。池阮轻笑一声:

“好了好了,现在谁都不许说话!”

俞允淮起初很不舒服,不仅身体不舒服,精神上也无可奈何地.......被她玩弄。她的手又软又轻巧,真的如同抚摸一只小狗一样,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他慢慢开始忍不住臣服,觉得有一些舒服,他的脸埋在她的裙子里,所有呼吸里都裹挟着属于她的味道。

大概是他真的很累,没过一会,靠在池阮的腿上沉沉睡了过去。他的脸就这样安静疲惫地埋在她身上,身体的重量依靠着她,让她觉得被紧紧依赖着、信赖着,忍不住将所有视线都放在他的身上,微微起伏的胸膛,均匀悠长的呼吸。

她小心而珍重地悄悄抚摸他,抚摸他柔软而夹杂着几根白发的头发,抚摸他冰凉又疲惫的面孔,她舍不得把他惊醒,一点一点用眼睛仔细丈量他,他的鼻梁高挺,却在鼻弓处有些崎岖的凸起,下颌线的转折决然而利落,唯独眼下一片乌青里,藏了一颗又小又淡的痣,孤零零地悬挂在那,躲在鼻梁的阴影里。

她再次感受到一股奇妙的母性,她想要保护他,想要占有他,想要陪伴他每一个疲惫和脆弱的时刻,最终,万千情绪凝结在心头,变成一个落在他眼下泪痣上又轻又短促的吻。

*

两人搭乘飞机回到了H市,飞机上,池阮一直非常兴奋,她坐在窗边,第一次在高空中瞭望蓝天,忍不住开心地拍了很多照片,全程叽叽喳喳地和俞允淮说这说那,他身体依旧不太舒适,不过却没有任何扫兴的行为,她说话的时候,他就微笑着看着她,似乎因为她,他的心情也变的很愉悦。

下了飞机,俞允淮先开车把池阮送回公寓,临出门时,池阮又问:

“俞叔叔,你......以后可以在这里住吗?”

俞允淮这一次坚决地摇了摇头:“不可以,这是底线,如果你后悔了......”

"我说了不会后悔。"

“那也不行。”

池阮气恼地跺了跺脚,又无奈退步:“那你晚上可以过来和我一起吃饭吗?”

他斟酌了一下:“可以......抱歉,如果你受够了想反悔.......”

“好了!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是不会反悔的!你不要太辛苦,记得早点忙完好好休息,等过几天去医院好好看一看身体情况。”

他点头出门。

池阮一个人待在公寓里,想准备一些吃的当做两人的晚饭。

正在这时,门被敲响了,池阮开门,签收了一个俞允淮的快递。

包装盒很脏很脏,池阮索性把盒子拆开,里面空空落落,只有一个录音器,池阮有些好奇,按动播放键:

“滴滴滴”

伴随着医院中其他设备的背景音,还有轻轻的交谈声,似乎是从哪部电视剧里截下的手术场景录音。

她有些索然无味地关上,是谁寄给俞叔叔这种东西?这声音她熟悉,是医疗设备心率监护仪的声音,不过用一个录音器录下来又寄过来,倒是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

晚饭时间,俞允淮按照约定回来。

池阮把这个录音器递给他,有些兴奋问:“这是什么?今天有一个快递突然寄过来的,你买的吗?买这个干嘛?”

俞允淮接过,皱了皱眉,按动播放键

“滴滴滴”

“砰”的一声,录音器从他的手中滑落,池阮有些担忧地望过去,只见他脸色发白,颤抖着手把录音器捡起来,慌忙关闭,有些抱歉地对池阮笑笑:

“阮阮,抱歉,我需要静一静。”

接着,他跌跌撞撞地跑进书房,反锁上房门。

第22章 原来他很早之前就在吃舍曲林吗?

三年前, H市第一人民医院肿瘤科。

一个看上去约莫四五十岁的男医生拿着一叠资料急匆匆地走去,他脚步飞快,眼角眉梢都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意, 直到把厚厚的病情分析拍在俞允淮桌上, 不可置信地开口:

“你疯了吗?这样的手术, 你也敢做?”

俞允淮低头一看,诊断书上赫然写着:杨娟,胶质母细胞瘤。

一种中枢神经系统的恶性肿瘤, 生长速度极快, 确诊后生存期仅仅三到六个月, 且呈现浸润式生长, 与正常的脑组织无明显边界, 常规的治疗手段几乎无效。即便切除,也很容易在手术过程中损伤神经,从而导致瘫痪, 甚至死亡。

“成功的几率这么渺茫,就算成功了, 还有可能复发, 说的难听点,你成功了,就是倾家荡产苟活, 失败了,那就是人财两空!”

俞允淮捏紧了拳头,一个小时前, 患者五岁的小儿子吴帆哭着扯住他的衣服, 一遍一遍求他:

“俞医生,求你救救我妈妈!”我爸爸已经去借钱了, 我们会付钱的,我不想没有妈妈,求你了......."

吴帆想要跪下,被他哥哥吴川一把拉住,吴川背着一个洗的发白的书包,脸色憔悴,深深给俞允淮鞠了一个躬:

“俞医生,我们已经了解过这个手术会有风险,也接受所有可能,求您......”站得笔直的少年忍不住哽咽:“求您给我妈妈一个机会吧,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