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管家连忙道,“夫君息怒,奴才这就撤下去。”

夫君:“……”

他很明白,只要今日撤下去,今后他的膳食里面就再没丝瓜汤这三个字。

夫君瞪了他一眼,“滚下去。”

刘太管家就真的唉声叹气了,等折绾出来吃饭的时候,他拉着她问,“你觉得夫君喜欢吃什么?”

折绾摇摇头,“不知道啊。”

夫君的口味很多变,没有绝对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她建议:“要不,你就多换着来?”

刘太管家心里苦。其实是换着来的,这个月都快过去了,丝瓜汤也才上了三回,每回也是见夫君多用了点,这才让杨太管家继续煮,谁知就惹了夫君的厌烦。

他拉着折绾站在树下面,发愁,“你说,夫君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夫君夫君这种人是最难伺候的,他没有偏好,却又有偏好,你猜准了还好,要是猜不准,那可真是遭罪。他也不会因着这种事情贬了你,打你,但就是折磨你,让你日思夜想琢磨他的意思,辗转反侧。

刘太管家叹气,深觉做夫君的奴才越发难了。他带着折绾回去,谁知夫君却叫了他们两个进去。

“刚刚在树底下说什么?”夫君拿着一本书,歪在榻上面,头也没抬的问。

刘太管家还在琢磨怎么说,折绾已经毫不犹豫的说了。

“想给夫君做些好吃的。”

夫君哼了一声,“哦?那你们想好没有?”

折绾摇头,“没有不过夫君,奴婢见您上回说烤全羊好吃,明日要再试一试吗?”

这种冬日,吃些热乎的辣的也好,夫君点头,“好。”

刘太管家趁着气氛好,也学着折绾的语调,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问:“夫君,那还要做几个素菜吗?”

夫君被他这语气恶寒了一瞬,觉得他老狐狸装小鹌鹑,骂道:“若事事都要问孤,还要你做什么!”

刘太管家:“……”

刚刚绾问的时候,您怎么不说呢?

他只能低下头,诚惶诚恐的保证,“夫君,奴才再也不敢了。”

几日,她以为清莺是来跟她抢夫君近身伺候的宫女位置,所以难免紧张,但是后来春隐跟她说不是。

“是……侍妾。夫君十五岁了,即便不娶夫君妃,也该有个侍妾了,这回陛下只给端王和二皇子赐婚,咱们夫君却没有,皇后娘娘那边难免想太多,我猜着,正是如此,所以皇后娘娘才急着送人过来。”

折绾就知道清莺不是来跟她争侍女位置的,舒了一口气,“那希望她是个好性子,毕竟是要做主子了。”

春隐当时就看着折绾一言难尽,但也没说太多,在她看来,折绾心思只在侍女上比她想要做侍妾强,毕竟夫君如今只接受了她做宫女,可没有接受她做侍妾。

若是折绾真有了这个心思,恐会遭夫君的厌弃,叫做胆大妄为。等夫君觉得需要一个侍妾的时候,她再去想侍妾的位置,便是“顺从主意”。

她叹气一声,“你啊,就这般傻着吧。”

折绾不知道春隐心里怎么想的,她只觉得沉甸甸的心松了松,对清莺多了几份敬而远之。但她跟清莺见面的机会本就不多,只听春隐和夏隐说过她老实,本分,是个跟她差不多性子的人。

春隐还小声的道了一句:“以后她真成了主子,伺候她的宫女也省心。”

谁知清莺没有成为主子,恐怕要立马没命了。

皇宫里面的事情变得太快,都看主子的意思,主子要奴才做什么,奴才就得做什么,主子要奴才死,奴才还要笑着去死,才能不连累其他人。

她抬头看看夫君,又低下头,心里没来由一阵伤感,可能是清莺太像她了,也可能是因为她第一次这般直白的看见两条性命的消逝,让她心里不能平静,神色苍白。

但这般的神色,夫君熟悉的很,眉毛一皱,“你又瞎寻思什么呢?”

折绾不想说。

她觉得自己刚刚想的东西太出格了,说出来肯定要被骂。

夫君就瞪她,“你怕什么,说,敢说假话就砍了你的手,让你再也不能写字!”

刚还夸她忠心,这会子就琢磨着说假话。

折绾吓得一激灵,就说了。但她如今已经是个稍微会说话的人了,于是她说的第一句话,也很得夫君夫君的喜欢。

她说,“夫君,您是个好主子,奴婢能跟在您身边,是得了祖宗保佑的。”

夫君神情微微缓和,“这也值得你念叨?”

但却听见她接下来说了句让他瞬间冷脸的话。

折绾:“可是,可是清莺,清莺的主子没有您好。”

来夫君这里,是清莺愿意做的吗?不是的,她是被直接挑中送来的。

她坦诚道:“我小时候连最基本的书都不愿意读。”

她恨不得一天到晚做荷包卖。素膳的手艺没有她好,便急得跟什么似的,每天都嘟囔自己少赚好多银子。

好在素膳会算账,便替她和姨娘开始管家。

那时候她们三个眼里都是那点子偷偷摸摸卖荷包得来的银子,哪里还管什么课业。等她再大一点,懂事了,知道要学本事的时候,教授骑马的先生已经走了。

不过家里这些姐妹,只有长姐是学会的,她还记得嫡母神情骄傲的道:“阿琰在骑射一道上颇有天赋。”

折绾就笑着问玉岫:“是不是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