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额头爆青筋,“绾,去打冷水来。”

他只觉得自己快要气爆了,身体也要爆了。

折绾赶紧去打冷水,刘得福也去打水,这样就能再延迟一些时间。唯有小盛,见着已经吓傻的清莺不忍,悄悄的捡了她的衣裳,披在了她的身上。

夫君泡在冷水里面。

元月刚过,还是二月里,冷的很,他冷的直哆嗦,却让折绾再给他淋两盆水。

折绾眼泪汪汪,一边抹泪一边往他身上倒水,“夫君,不能叫个太医来吗?”

夫君冷哼,“这事情一点风声也不能露。”

然后低声骂她,“你哭什么!”

折绾如今已经不是很怕夫君夫君了,她继续擦擦泪珠子,去打水,“夫君,您可不能有事啊。”

然后又利索的哗啦啦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夫君被就咬着牙哆哆嗦嗦的笑了笑这要不是知道她实诚,是听他的话老老实实算着数给他淋了两盆水,一盆不多,一盆不少,是她的忠心。不然就这一边哭一边毫不犹豫给他倒冷水的举动,怕就是要被他打死。

他也明白自己脾气没有端王那般“温和润玉”,所以就是刘得福也不敢在此时此刻进来,只留下个小丫头在这里伺候着,自己去处理更加重要但却找不到错误的事情,可能外面的事情更加棘手,却也不敢进来给他淋冷水。

夫君心里骂一句狗奴才,但也明白天下人皆如此。

然后顿了顿……看向折绾,觉得这个小丫头还小,性子老实,又从心底感激他,尊崇他,若是自小呆在他身边,教她养她,说不得以后真能养出个对他没有小心思的。

却随后又觉得没意思:一个小奴婢,他也不觉得有这忠心有什么用,无非就是伺候他用心些罢了。

可用心这事情,谁来做都行,比如说刘得福,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他就得十足的尽心尽力。于是,一个奴婢的忠心,便也没有那般的重要了。

夫君心里这般想,对她的忠心不屑,但嘴里却接着她上句话回了一句,“放心,孤不会有事情,有事情的是别人。”

等他没了燥意,他就要亲自杀了那两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刚刚他还顾及着长乐宫的颜面,让那个老奴才带着人进小书房,谁知道竟然敢用这种下作手段!

折绾听见他这般说,就想起了清莺。

听夫君的意思,是要处置清莺了。

她刚刚回来的急,被李太管家拖着一路跑回来的,气喘吁吁,没时间去想别的事情就来伺候夫君洗冷水澡了,如今夫君看着没事,她心里静下来许多,大概也能猜到怎么回事。

清莺来国安府的头这两日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曲折,清莺的包袱从后院到前院,刚放下,还没收拾,就连人带包袱给送出了国安府,如今,刚过了一天,她又被送了回来。

刘太管家看着战战兢兢的清莺,叹气不已,心中暗中道一声造孽。这姑娘的一生,若是没有上天垂怜,怕是一辈子都要在冷宫里面过了,她已经被夫君夫君所厌弃。

能留下这条命都是夫君的开恩,如今夫君虽说不管她的死活,但至少还给了地方住,便什么也别奢求了。

他道:“清莺姑娘,您以后就住在静竹轩里面,会给您拨一个小丫头过去伺候,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便遣人跟我说。”

清莺连忙道:“当不起管家一句姑娘,管家叫我的名字就好。”

刘太管家:“姑娘说笑了。”

虽然没有给名分,但到底是“侍寝”了的侍妾,还是要叫一声姑娘的。

然后招呼小盛,“小盛,你去,将清莺姑娘送到静竹轩去。”

小盛哎了一声,然后跟清莺道:“清莺姑娘,您跟我来。”

清莺就跟着他走。

静竹轩是个很偏僻的地方,离夫君的寝宫很远,住在那边,基本就没有再遇见夫君的可能性了。

如今这国安府里面也没个夫君妃,侧妃的,也不用清莺来请安,怕是以后那个小院子就是她常年一日日需要呆的地方。

也许等到夫君登上那个位置,她才能挪个窝,然后一日一日的继续在一个偏僻的冷宫里面过活。

小盛很是感慨,清莺的命,实在是苦。

因是对清莺的第一个印象还好,又觉得她可怜,小盛便情不自禁的宽慰一二。

“姑娘住在院子里,也不必觉得害怕,那边虽是偏僻,但是有条小路穿过去,就离大厨房近,提膳无论早晚,是不是寒冬,提回去都是热乎的。”

清莺听着吃是热乎的,还真的松了一口气,她看小盛的目光真挚而又感激,“小盛管家,多谢你。”

小盛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些简单的事情罢了。”

清莺却想哭。

一个人的善意对她实在是太重要了。因为小盛在,她觉得这条偏僻冷清的路也不是那么难走,以后的日子也许没那么难过了。

她嘴巴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话感激,只好道:“小管家,多谢你。”

小盛叹气,到了静竹轩里,见里面打扫的倒是干净,但也太干净了,因为常年没人住,又是个偏僻地界,便屋子能用的东西不多,只一张床,一张小桌子。

这地方怕是刘太管家好不容易找出来的,夫君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宫殿。

小盛就弯下腰,用袖子在床上擦了一把,将包袱放在擦干净的床上,然后道:“清莺姑娘,您先坐一会,小的先去给您领些东西来。”

清莺怕麻烦他,“不要紧的,这些已经够用了。”

小盛却道:“姑娘以后要常住的,还是要备齐全些好。”

他说完就去了春隐和夏隐那边,请她们两个帮忙。他肯定是不敢去找冬隐的,冬隐管着钥匙,六亲不认,且这是夫君厌弃的人,他不敢多生事端,便找春隐和夏隐要新的。

“什么都没有,刘爷爷让我送过去的,我总不能不管,总是皇后娘娘还记着的人,我怕后面生事,便想着还是来找两位姐姐出主意。”

春隐毫不吝啬,清莺也是跟着她住过一段时间的,那丫头也不大,看着可怜,她拿出了一些衣裳和针线布料,小声道:“要是不够,你就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