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师师一大早就冒着风雪上了山。昨日里小厮回去说一同来明觉寺的还有折绾,阿爹阿娘就着急了。但他们还有事情,又天降大雪,路滑山陡,不敢让小厮抬着阿兄下山回去,便只好让她来看着。

她一百个不愿意,天冷的很,来这里吃素斋就是受罪。

她烦心的不行阿兄真是没出息,被个女人折腾到这种地步。要是她,她才不嫁给他这种人,磨磨唧唧软骨头,哼,她要嫁的人一定是盖世英雄。

她带着两个侍女上山,路上恰好碰见另外两个姑娘去寺里。傅师师犹豫一瞬,道:“可是南陵侯府的姑娘?”

她曾经在宴席上见过两人一面。

班三姑娘和班四姑娘转身,就瞧见一个满头华翠的姑娘瞧着她们,一脸小家子气。

傅师师认得她们,她们可不认识她。

一番打量,认可她脸长得不错,只可惜了,一脸小地方出门的样,就跟新进府的折家表妹一般,上不得台面。

两人脸上闪过一丝轻蔑,点头道是,就并不再多话,继续往前走。昨日晚间收到叔母派人回来传信,说阿兄摔断了腿,父母都没有时间来,便派了她们来瞧瞧。

她们还担忧兄长的断腿,没有心情跟个小户女纠缠。像她这般的人她们见多了,无非是之前有过照面,然后就攀上来,丝毫不知自己的身份。

傅师师却不知道她们的鄙夷,还兴奋的道:“我爹是京兆府尹,阿姐是宫里的傅妃娘娘。”

班三姑娘就知晓了,原来那个没规矩看折家乡下表妹的是她兄长。

班四姑娘抿唇而笑,“恕我们姐妹先走一步。”

傅师师一时愣在当地,她对人的善意和恶意还是知晓的。这两个人的恶意太明显了。

她在云州的时候就嚣张,来了京都之后,傅妃受宠,她便经常进宫,陛下还夸过她英气袭人,活泼的性子招人喜欢,她家就没有再管过她的脾气。

如今在这里受了气,哪里受得了。又觉得南陵侯府在京都也算不得什么,横什么横啊,于是冷哼一声,从她们两人中间穿过去,“让让好狗不挡道。”

班三姑娘差点滑倒,她气急,啧了一句,“果然是粗鲁蛮荒之地出来的,跟你那个没规矩的兄长一般,简直荒唐。”

班四姑娘笑盈盈一边看戏。

傅师师恼怒,“你放什么屁!”

班三姑娘居高临下,“你兄长那眼睛都黏在折家表妹身上了这不是没规矩是什么。”

傅师师可不管这些,无论吵架打架她只输给过折家姐妹,哪里能输给这两个臭不要脸。

她哈哈两声,“好笑极了王八看人都是豆豆眼,你们那眼睛也当是黏在我兄长身上,这才能知晓他的一举一动。”

“哈可惜,我家是个规矩人,万万当不起你们家的娥皇女英。”

班三姑娘大怒,班四姑娘本要看戏,此时也被讥讽进去,当即骂道:“果然是乡下来的”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鞭子抽在了身上。

傅师师得意的扬了扬鞭子,“这回只轻轻抽你,下回再嘴臭,我就狠狠抽了。”

她将鞭子缓缓收回去,“我这鞭法,可是陛下也夸过的,瞧你们姐妹两个这般落魄样,应当没有跟陛下说过话吧?”

她说完就走,一点也不恋战。她还要去盯着不省心的兄长呢

盛长翼一把刀从空而降,插在了庭院中央,也吓了班鸣岐一跳。他赶紧再看去,只见表妹去游廊了,没再看他。

傅履皱眉,“我怎么觉得云王世子真有贼心呢?”

班鸣岐就要再说,傅履摆摆手,“绾绾不做妾,跟他有贼心难道冲突么?”

他越想越觉得是,心神紧张,如临大敌:“不行,我得看紧点。”

然后下一瞬瞪大眼睛,“师师?她怎么来了?”

班鸣岐闻言看去,也惊讶一瞬,“我家两个妹妹也来了。”

傅履头都疼了,“这下遭了”

果然,傅师师的声音响起来,“折二!你个狐狸精!”

折绾就笑了。她还没进屋子,先在院子里面给盛长翼请安,刚说完话,就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她飒气转身,盈盈而笑,“傅三,这么些年,你怎么就会骂这一句话啊。”

她走到傅师师面前,一拎,就将人拎了起来。她生得矮小,在折绾肩膀处,自小拎她就拎得很是轻松。

傅师师挣扎,还要抓人,被折绾抓住两只手顶在墙上,她动弹不得,只好用嘴巴去咬,折绾就将她往地上一放,等她落地,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手往她下巴处一摸,然后一卸,傅师师的下巴的就被卸掉了。

班明蕊在一旁看着,目瞪口呆,问五夫人:“阿娘,你们云州人……打招呼都是这般吗?”

五夫人笑笑,站在一边任由折绾动手,等到此时才道:“都是相识的,打打闹闹很正常。”

班三姑娘和四姑娘眼里却升起鄙夷,蛮荒之地来人,果然粗俗,真是没有教养。

再看折绾,真是粗鄙不堪,只有云州来的乡巴佬才会喜欢这般的人吧。

她们没有遮掩神色,傅师师一眼便看见了,脸色涨红,熟练的把自己下巴装回来,一张口攻击三个人,“看你爷爷个蛋热闹她就是个狐狸精,我哥能中招,没准你哥也会中招,她长成这样,哪个看见都会喜欢!”

班明蕊张张嘴巴,本来要去骂一骂傅师师,结果听了这话,愣是不知道是骂还是不骂了。

倒是班三姑娘和四姑娘受了刺激,讥讽道:“我兄长是京中人人称赞的诗圣传人,你以为是你兄长这般的货色么?”

她们转头去看班鸣岐,试图赢得回应好继续骂人,谁知就这么一看,就便见班鸣岐正脸色泛红的看着折绾。

班三姑娘:“……”

她赶紧去关窗户。

天太冷了,把自家阿兄的脸都冻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