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很慌很慌，腿都是软的，喉咙又酸又涩，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坐上出租车时，林漪瑶还在哭，这么热的天，她却浑身发冷。她不敢想象要是林墨彰真的出什么事，她绝原谅不了自己，原谅不了自己当初的任性。

她什么都没有回去公寓拿，打车直接去了火车站，在车上时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拿出手机买了一张最快发车的火车票。

到达C市时，空气还有点烫人，一出火车站，林漪瑶拿出手机，可无论她怎么戳，手都抖得无法正确输入地址，眼泪一颗一颗地在手机屏幕上开出水花。

火车站人来人往，周围有人分离有人相聚，有人哭也有人在笑，她所在之处很拥挤，但林漪瑶觉得此时自己的处境很无助。

最后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当她看到林墨彰头上和脚上包着纱布，坐在病床上一口一口地吃着关清如喂的粥时，她松了一口气，全身开始有了力气，骨头有了支撑。

最后还是林墨彰先看到站在门口的林漪瑶，“这么小的事都要你不要打电话给小瑶了，看她吓得脸都白了。”

关清如当时去到医院看到林墨彰从救护车上下来满头是血，慌得没神，她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林漪瑶。

最后看了急诊照了片子，医生说没什么大事留院观察时，她才定下神来，但那时电话已经打出去快半小时了。

关清如连忙走过去拉林漪瑶过来坐下，“哎呀是我太着急了，吓坏了吧快喝杯水定下神。”

林漪瑶坐下来缓了缓神，才问清楚整件事。

最近几天C市也一直下雨，C市一中的楼梯也整日淅淅沥沥的，林墨彰趁着下午没课时拿着卷子打算去一楼印刷室把这个周末的卷子印出来，不料下楼时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坐在楼梯上，脑袋也磕在地上。但那时正是上课时间，除了学生偶尔的读书声楼梯这里静悄悄的。

林墨彰痛苦地拿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然后再打电话给办公室的老师和关清如。

最后林漪瑶还想说两句什么，被她包包里传出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才想起自己没有和陈路鸣说这件事，或者是她下意识地选择不说。

也许命运不逼自己一把，她永远不会看清自己真正的选择。

陈路鸣在学校门口等了林漪瑶很久也没见到她，想了一下她好像又没有和自己说过今天放学要开会，怕真的在开会就没打电话，但微信她也没复，最后等了等还是打了电话过去。

“今天有会要开吗？”林漪瑶接起电话时和林墨彰对视了一眼。

“没有，我爸爸摔倒了，我刚到C市中心医院，忘了告诉你。”林漪瑶声音很平淡。

“老师有事吗？严重吗？”自从第一次见面林墨彰和他说别叫林叔叔，他受不起时，陈路鸣一直都是叫他老师。

“不严重，没什么大事，我先回家住几天，学校那边我已经请假了。”

陈路鸣在电话里也听得出此时林漪瑶心情有点低压，已经是林墨彰的事影响了她，也没多想，安慰了她一下便挂了电话。

最后等红绿灯时，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明天去医院探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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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 < 于谁 （ 流光之火 ）决定

晚上林漪瑶和妈妈换班，让她回去休息了。

林墨彰一直坚持说他没什么事不用人陪，让她们两个都回去休息。

但关清如还是觉得有个人陪夜好一点，况且他脚也扭伤了，有个人在，拿点什么也方便一点。

关清如走后，单人病房里只有林漪瑶和林墨彰。

“你想好了吗？要和他继续走下去？”最后还是林墨彰先打破了沉默。

“爸爸，我知道你觉得他很不好，不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可就算他这么不好，我也喜欢了他很久很多年了，久到我都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了他这么多年，还是喜欢他只是一种习惯。”林漪瑶很坦诚地和林墨彰说着她心里的想法。

今天在路上，她流了很多眼泪，那些眼泪好像把她被爱情蒙蔽的心洗干净了。她当时不知道林墨彰的伤势，只记得妈妈在电话里头说爸爸满脸是血。

那时她真的很后悔，为什么这么任性，为什么为了一个陈路鸣要和爸爸杠得那么厉害，要是爸爸出了什么事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那里她坐在出租车里去医院的时候，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她就在心里想，要是老天有什么不满就冲着她来，她只希望家人平平安安，这次就算要她和陈路鸣分手换爸爸平安，她也会毫不犹豫答应。

“长得好看成绩好打篮球又好，还早恋做着普通学生不敢做的事，这样的男生确实很容易让人喜欢上，但小瑶，我希望你能认真想清楚，有些人藏在你日记本里就好，将来翻翻日记本感叹一下，原来当初那个循规蹈矩的自己也不免俗喜欢过女生喜欢讨论的那个男生。合上日记本又继续去过自己的生活，真正属于你自己的生活，为你自己而活。”

“他高三就带别人去开房，大学毕业了不好好工作，去开酒吧，现在看着是挺赚钱的，可以后呢？酒吧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万一哪天他犯法了栽了呢？”

“他要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我是不会阻拦的，可你从小就是一个不喜欢争的人，就喜欢平平淡淡地过日子，所以你高中数学不好，我也没有逼你，要你去考重本，我知道你有你想要的生活。你觉得你们的性格真的适合吗？小瑶，喜欢，不代表要在一起的，性格合适远比对象合适更重要。”

那晚，林墨彰和她说了很多，自从他知道她和陈路鸣买一起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她感觉好像回到了高中那年夏天，她回到家和林墨彰抱怨数学很难，林漪瑶本以为作为理科重点班数学老师的他一定会责备她上课不认真听，但他没有，还和她说“你妈高中也学不好数学，现在生活得不也很好吗？没事，考个普通师范你这样的数学成绩可以了。”那时林漪瑶觉得林墨彰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可最后她还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放弃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那晚林墨彰睡下之后，林漪瑶躺在病房里的沙发上，想了很多。

她想起大四时陈路鸣的酒吧开张不久，那天中午他没有去酒吧，带她去了赛车场，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去。

她本来是很排斥追求激情和心跳的地方，也不喜欢赛车这种不爱护生命的行为，但因为陈路鸣，因为这是他带她融入他的生活圈的方式，所以她去了。

她只记得那天观众席上的人很多，很多人在整齐地叫着自己喜欢的塞车手的名字，她本来以为陈路鸣会和她一起看，到后来她才知道他要亲自去比赛。

那时他们在一起不是很久，林漪瑶知道他要上场的时候大胆地拉住他的手臂，问他可不可以不要去。陈路鸣听到她担心的语气，对她笑了笑，软下声来，“没事的，一场比赛很快的，我很快回来。”

陈路鸣下去之后，林漪瑶坐在那里，明明周围很吵，她还是能感受到自己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冲破皮肤一样。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看着边上穿着格子短裤的女郎，她缓缓抬起那些格子旗的手臂，然后猛地往下挥了挥手中的旗，赛车道上的车全都咆哮向前飞奔而去，马达的轰鸣声成了观众的助兴剂。

跑了几百米后车队已经不是成排而是成列了，前面是第一个转弯，所有的车都在蠢蠢欲动，想要在那个转折点改变自己的排位。

所有的车越挤越近，林漪瑶的心好像又跳到了嗓子口。

突然，在那个转弯那里，一辆赛车漂移时撞上了前面的车，两辆车在那里大幅度地打转，被撞那辆直接翻了过去，后面追上来的车刹不住车也撞了上去。

周围很吵，有些人在尖叫，还有些人带着哭音在叫骂。

林漪瑶不知道陈路鸣在不在那里，她手脚冰凉坐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她想起身，可她发现自己没有力气站起来。

很快就有人抬着担架过来处理伤者，林漪瑶缓了缓起身去旁边隔了几个座位陈路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