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也点了点头,像这类事情,他在高门贵族的后宅中早已司空见惯,接过丫鬟递来的“封口费”,没有多留,朝着方巍拱了拱手,便随着丫鬟离去。
“来人,去唤老夫人过来,”方巍站在外室中,远远看了一眼内室里毫无动静的彩姨娘,叹了一口气道:“今日,我便要好好清理一下门户!”
“老爷!”孟子蓁嗷地一声,跪坐在地上,很是委屈的模样,却没有一个丫鬟敢上前,生怕哪里惹到了方巍,自讨苦吃。
福德堂内,方卿婉正陪老夫人说着话,说是方堃昨日收到了郡主的邀约,二人今日一早便一同游山玩水去了,听到二人感情日渐亲近,老夫人别提有多开心。
方堃向来都是她最为得意的大孙子,而郡主先不说地位,仅是人品相貌,皆没得挑剔,郎才女貌能相互珍视,真可谓是相府的一大幸事。
“老夫人,不好了!”一名丫鬟从前院进来,紧张道:“二老爷唤您过去一趟似锦苑,听说是彩姨娘出了意外,二老爷说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休了二夫人!”
“什么?!”上一秒还在和蔼笑着的老夫人,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手中的拐棍直直敲在地面上,“孽畜啊孽畜,怎么就不能让我这老婆子省点心!”
“祖母,您先别生气,”见到老夫人激动起来,方卿婉立即从位置上站起来,走上前去抚了抚老夫人的背,“叔父现在定是在气头上,说气话呢!咱们先去看看发生了何事吧?现在父亲也不在家,我陪您过去看看!”
原本后宅之事,方宏素日里都不会管,但现在既然牵扯到二房休妻,方卿婉定是要替父亲去看一下,也是应该的。
一路上,方卿婉扶着老夫人,叮嘱道:“祖母,不管待会儿是发生了何事?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那父亲回来定然是饶不了叔父的。”
早在丫鬟冲进来的时候,方卿婉就知道发生了何事,若是计划顺利的话,这一次孟子蓁可是彻底栽了跟头,教唆叔父、毁她一生、残害大房的那个女人,这次她定不会再让她有翻身的那天。
只不过,因着方巍从小到大皆不如方宏,这些年也不过是挂着一个小官职,因此,二房的事情向来让老夫人担心,复仇归复仇,但她并不希望伤着老夫人。
“放心吧,儿大不由娘,况且现在你们这些小块头都长大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老夫人拍了拍方卿婉的手,示意她放心。
似锦苑内,俨然一股很是微妙的氛围,孟子蓁跪倒在地上,脸上的妆容已然有些脏乱,方心瑶不知何时过来的,被丫鬟拉扯着,脸上一个红肿的巴掌印,满脸怨气地盯着方巍。
看见方卿婉扶着老夫人进来,方巍脸色一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站起来朝老夫人拱了拱手道:“母亲,今日儿子要清理门户,还请母亲做个见证。”
叹了一口气,老夫人做到正位之上,扭头示意方卿婉坐到自己的右下侧,在心中舒了一口长气,这才开口道:“说说吧老二,这又是发生何事了?”
看着眼前丝毫没有形象的一对母女,老夫人的气也是不打一处来。她最是看重官家女子的端庄,当着下人的面做这种样子,少不得私下引人诟病,何来威严所言?
“回母亲的话,这孟氏身为正室夫人,却是心肠歹毒,手段狠辣,非常人能比。彩儿姑娘虽还未正式抬入咱们府中,但也确实怀上了咱们相府的孩子,可让儿子没想到的是,这孟氏竟然利用吃饭的机会,在彩儿的水里下药,半个时辰不到,彩儿肚子里的孩子就……就……”
方巍说着说着,整个人满脸通红,看样子是真的重视彩姨娘,他的这种反应,顿时激怒方心瑶,看到老夫人在一旁,她便觉得有人能撑腰一样:“祖母!我娘是冤枉的!”
“冤枉?黄口小儿,你知道些什么!”若说以前方巍还算是重视这个女儿,可现在,在自己最宠爱的女人面前,谁维护孟子蓁,谁便是与他作对。
“砰!”的一声,方巍将一个白色的瓷瓶放到老夫人手边的桌子上。
“老二,这又是什么?”
老夫人拿起瓶身,仔细瞧了一瞧,又顺手递给方卿婉,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不知为何,她现在很是信任自己这个孙女。
“这便是孟氏下药的铁证,”方巍满目狰狞:“不久前,丫鬟从她床下翻找出来的,母亲,你说这女人,她怎么敢如此狠毒?!”说着,方巍气得手抖,指着孟子蓁怒道。
跪在地上的孟子蓁此时已瘫坐在地,被丫鬟在床下翻出她都不知道的所谓“证据”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很显然,自己是被陷害了,却,无言以对,无路可逃。
“老夫人、老爷,”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拱了拱手说道:“刚刚老奴已经询问过所有似锦苑的下人,有不少丫鬟都说,最近有听到二夫人说什么,定不会让彩姨娘好过,什么有命过来没命吃这些话……”
话音刚落,方巍一个茶碗砸到孟子蓁的身边,伴随着“哐当”一声,方巍怒吼道:“你这个毒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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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二小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孟氏,你可还有话想说?”老夫人见着这确凿的证据,以及下人们的说辞,对于孟子蓁早已失望,更没有了之前那般亲近。
于老夫人而言,方宏一直没有再娶,孟氏也可算得上是相府的当家主母,尽管方巍平日里确实不够顾家,但在这个年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如今孟氏只因方巍对那彩姨娘一时的偏爱,竟在这堂堂的相府后宅行如此狠辣的手段,她杀掉的不是旁人,虽是庶出,那也是相府的子嗣。
孟氏素日里在府中再怎么作威作福她都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但现在事关人命,她断然是不会再作容忍。
否则,这相府往后,岂不彻底乱了套!
“老夫人,我是冤枉的。”孟子蓁跪倒在地,整个人因为之前和方巍的争执,以至于现在很是虚脱:“我真的不知今日这事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方巍冷声一笑:“你不知情? 孟子蓁,你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我可清楚得紧!身为正室,你心窄善妒乱家,端是犯了七出之罪,今日我方巍便要休了你,从今往后,你跟我方府再无任何瓜葛。”
“爹!娘!”方心瑶一声哭吼,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自己最为尊敬的父亲竟然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妾室,就要休了自己的结发妻子?
“爹,爹!您不能这样,你不能休了我娘!”
“你们两个,先将小姐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方巍看到一旁哭着喊着状似疯魔的方心瑶,没有半点的心疼,只觉得自己的威严受了挑衅:“你看看你,身为女子,毫无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方心瑶,这么多年你母亲就是如此教你的吗?!”
“老爷,老夫人,”孟子蓁开口了,到底是高门富户出来的正经小姐,关键时刻孟子蓁还是冷静了下来,缓缓道:“你们不能休我。”
没有看众人的反应,孟子蓁继续道:“我好歹是正四品中书侍郎的嫡亲女儿,就凭那个不知是谁放进去的瓶子,几个下人以讹传讹的话,就想治我的罪,蓁娘不服。若老爷铁了心如此,那便不要怪我回娘家,让父兄在圣上面前告你个宠妾灭妻的罪,不知你能不能承担的起?”
“你敢?!”
方巍一巴掌已经高高举起,停滞在空中忿恨道:“你这个疯女人,你若胆敢如此,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爷不必吓唬我,若老爷不相信,大可一试。”
“你!”
“叔父莫急。”坐在一旁,一直将自己置身事外的方卿婉终于发话了,虽然眼下确有证据,但若孟子蓁咬死不认,也确实很难定罪。
如今这孟子蓁算是狗急跳墙,拼着有娘家这个靠山在,若方巍无论如何要休妻,她最后定会跟相府拼个鱼死网破,二房崩了不要紧,若连累到大房那就得不偿失了。
“祖母,叔父,”方卿婉看了一眼孟子蓁,说道:“婶娘这事确实发生的太过突然,很多事情都还没有查清楚,若现在就直接给婶娘定了罪,别说是婶娘了,便是下人奴仆也会觉得事存蹊跷,恐怕以后就再难以服众了。”
“那婉姐儿认为此事应该如何处理?”老夫人看向方卿婉。
“回祖母的话,”方卿婉冲着老夫人行了一礼,笑了笑:“此事本不该自己这个做孙女的插手,但事关婶娘的清白,要我说,不如先将婶娘禁足到别院,等这几日将事情彻底查明后再作定夺。 ”
闻言,方巍放下举在半空中的手,背在后背,“哼”地一声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