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1)

与此同时,云隐悄悄离开相府,往一个偏僻胡同走去,天黑之后,他又趁着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背着一麻袋回到西院的柴房里。

麻袋解开,从里面倒出来的,竟然是一个活人!

那男人双手双脚被捆得紧紧的,嘴里塞着一块布,从麻袋里出来之后,则躺在柴房里一动不动,若不是还在进气出气,真还分不清是死是活。

两天后,西院内。

方卿婉正悠哉地坐在外室吃着方堃派人送来的瓜果,一旁的剪裁师傅则边喝着茶水边奉承道:

“小姐果然是这个,”剪裁师傅比了比大拇指:“对于府上的新人,您可真是上心!”

在京城,后宅的一些事情传得比朝堂大事更快,哪家老爷又纳妾了,哪家小姐又说给谁了……像她们这些专门为后宅夫人服务的人,更是门儿清。

早就听说方府二爷年前便带了个女人回府,今儿过来便听二小姐说,还要给新人量体做新衣裳,小小年纪便懂得事事俱到的官家小姐,在京城还真是不多见。

方卿婉客气的笑了笑,随即便看见梧桐从门外进来道:“彩姨娘来了。”

扶着肚子一步步慢慢走进来的女人,看着年纪并不大,虽已怀孕,但除了小腹有些凸出之外,身材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再加上长相清秀,一张白玉般的鹅蛋脸,弯弯的眉下是一双流波转盼的美目,一头乌亮的乌发绾成秀云髻,打扮得清艳又不落入俗套,也难怪方巍会捧在手心上宠。

“见过二小姐。”见着方卿婉,彩儿的态度很是温润,一进门便立即上前福了福身,笑眼弯弯的模样,倒是挑不出半点错处。

方卿婉点了点头,对方到底还没有被抬作姨娘,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指了指旁边的女人道:“这位便是咱们京城最为出名的绣娘,便让她给你量一下,马上就开春了,正好给你添些新衣裳。”

“多谢二小姐,”虽然一直被丫鬟从旁扶着,但彩儿依旧很是恭敬地给方卿婉行了一礼,随后转身朝向绣娘道:“辛苦绣娘了。”

剪裁师傅早已从位置上站起,鞠了一躬之后,便拿过一旁的布尺开始量起来,着人记录了数据之后,朝着方卿婉道:“那我便回去准备了,若有何调整,小姐再派人来通知我。”

说罢,便退了出去。

“彩姨娘,”方卿婉看向眼前的女子,含笑道:“近日肚子孩子可好?”

此话一出,彩儿心中猛然一惊,这两日她打探道,在这相府之中,最难对付的并非是二夫人,大房未出阁的二小姐才是真正厉害的主。

“多谢二小姐惦念,孩子好得很。”

彩姨娘似笑非笑的模样,落在一旁的丫鬟眼里,倒是深感困惑,莫非这彩姨娘是对二小姐有所畏惧?怎得这脸色有些苍白?

听言,方卿婉含笑不语,半晌,示意梧桐将丫鬟们屏退,徒留她与这彩姨娘在房间内。

梧桐将门带上之后,彩儿有些惊诧,赶紧问道:“二小姐这是何意?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虽然话中强忍着一丝紧张,但一双芊芊素手还是紧紧地握在一起。

毕竟还是出身于小门小户,平日里靠着自己的模样让方巍对她俯首帖耳,但在正经人家的主子面前,还是相形见绌,更何况,方卿婉在上一世可坐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仅是坐在那里不说话,散发出来的气场也是让人不敢多言半句的。

“彩姨娘在担心什么?”方卿婉端起手边的一杯茶,轻轻吹动上面的茶叶,再微抿一口,举止投足间,气势尽现。最让彩儿受不了的是,眼前的少女年纪虽小,但心思深沉,完全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咬了咬牙,彩儿在心中悄呼一口气,装作很是无谓的模样说道:“二小姐哪里的话,相府待彩儿很是不错,我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地方。”

方卿婉放下茶碗,眼睛一眯,看向彩姨娘的肚子,冷漠道:“彩姨娘可想过,究竟是想要自己长久留在相府,还是等到孩子出生后被赶出相府?”

事实上,方卿婉记得,上一世并没有被唤作彩儿的女人被抬进相府后宅,因此过年时她见到这个彩儿很是惊讶,思前想后,她终于想起,在上一世她出阁之后,曾听方心瑶进宫跟她吐槽过方巍又纳了新的妾室,府中人称她为玫姨娘。

她之所以有印象,是听说那个玫姨娘和方巍在一起之前有过一个孩子,还是别的男人的孩子,但是没有顺利生产,胎死腹中,后来也没有嫁给那个男人,因此,也还算是一位单身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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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痛彻心扉的过去

尽管如此,方巍遇到她之后,对这个女子还是爱得死去活来,无论如何都要抬进府中,还将老夫人气得大病一场。

将这些不对劲的地方串联起来,方卿婉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就立即让云隐私下去查了查彩姨娘,果然,眼前这个彩姨娘,原名就是黄玫,自幼便是孤儿,从小被养父母拉扯大。

说起来这个彩儿的命也是凄惨,她的养父母是一对很老实的老夫妇,偏偏生了一个奸懒馋滑的儿子,因此彩儿从小也是被欺负着长大。

后来,老夫妇的儿子一直都娶不上媳妇,就将主意打到了彩儿的身上,加上彩儿随着年纪的长大,慢慢的张开了,虽穿着粗陋,但也遮不住貌美的模样,那老夫妇的儿子几次三番对她动手动脚之后,彩儿实在受不了,只好偷偷跑了。

再后来,她又遇到了宜花楼的老板,这老板见她实在可怜,长得又不错,不仅收留了她,还教她跳舞,彩儿很有天赋,加上模样、腰段都很好,很快便被捧成了宜花楼的头牌。

众人皆知,宜花楼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像彩儿这样的女子,在宜花楼跳上几年,挣些体己,等年纪到了,换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也是能重新开始,甚至能找个不错的人家嫁了。

奈何天不遂人愿,就在一次逛街的时候,她偏偏就遇上了养父母的儿子,还被跟踪到宜花楼,男人直言道:“彩儿的养父母病重,若是不跟他回家看看,便天天来这里闹,让她再也不能好好跳舞。”

毕竟养育一场,彩儿同意跟他一起回去,可就在快到家的时候,那男人竟然在马车上,将彩儿给强了。

趁着事后男子放松之际,她用装满银子的布裹狠狠砸向那男人的头,砸得他满头是血的晕了过去后,她才赶紧跑了,也是在那天,她冲撞了方巍的马车受了伤,在方巍外面的庄子上养了一个多月才好。

方卿婉叹了口气,有些心疼也有些无奈,“彩姨娘,我并非那种定要置人于死地的人,更何况你是二房的妾室,我本来不该多管闲事,”她看了彩姨娘一眼:“只不过,这毕竟关系到相府的声誉,以后总不能让众人笑话说,堂堂相府,还要给别人养儿子。”

“……”彩儿听到这句话时,顿时眼睛瞪大,表情也开始变得僵硬起来:“给别人养儿子……不知二小姐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有些话咱们需要挑明说吗?”方卿婉摇了摇头,“我是无所谓,只不过你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怕你受不了,听完反受其害。”

方卿婉越说,彩儿的脸色越是苍白,刚准备端起手边的水,喝上一口时,就听到对方幽幽开口道:“你可知道,那男人并没有死,而且,他还在到处找你?”

“哐当”一声,彩儿手中的水杯滑落,没有再作多想,彩儿一下子跪在地上,不断朝着方卿婉磕头道:“二小姐,求你救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我没有想算计二老爷,只是……只是我实在没有办法,那男人太可怕了,我没有办法……”

“你说你没有想算计二老爷?”方卿婉盯着她,语气很是严厉,“那你为何不直接将实情告知给他知晓?”

“回二小姐的话,我……我当时伤好了一些之后,就想过远离京城,可二老爷那天喝醉了,非要……非要……”她低着头欲言又止,“后来酒醒之后,二老爷就说要对我负责,带我回相府,二小姐,我……我自知身份低贱,我也拒绝过二老爷,可没想到自己居然怀孕了,这才……”

说完,彩儿抬头看了她一眼,对方没有表现出不信的样子,倒是让她安心许多。

“那你可是真心喜欢二老爷,愿意留在相府跟他过一辈子?”方卿婉沉思片刻后,开口问道:“你最好说实话,想必你也听说过我的手段。若你只是为钱财,也可直言不讳,我会送你远离京城,也会给你丰厚的体己。”

“砰!砰!砰!”彩儿没有说话,先磕了三个头,“二小姐,我以我自己的性命发誓,我真的不是为钱财而来,若为钱财,我之前跳舞谋生,也能挣得不少银子,只不过是,二老爷真心对我好,我想陪着他,真的想。”

待她说完后,房间里好一阵沉默,她不敢抬头,也不敢动,就跪在地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眼前的女子实在是深不可测,彩儿能感受到,对方绝非简单的高门家小姐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