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的人还在愣着,一半的已经回过神来,神色各异,等着二公主和今日的寿星发话。
谢劭受伤后,前来府上探望的人不少,今日场子内却只见到了两个熟面孔,一位是二公主,一位是魏家大夫人。
温殊色自来便?不是怕生的性子,上回已经见过了二公主,先上前蹲了个礼,二公主含笑虚扶了一把,“夫人不必多礼。”
猜着坐在她身旁穿着一身繁花似锦的小娘子,便?是今儿的寿星了,温殊色上前道了一句祝福,“今儿打扰到了六娘子生辰,还望六娘子见谅。”
杨家六娘子是双丹凤眼,一笑起来,便?给了一种精明的印象,“二娘子说?的哪里话,不过一个生辰,弄出这么大的阵势,还占了地儿,岂不是张扬了吗,给二娘子添了麻烦,今儿说?什么也该是我向二娘子赔不是。”
话虽客气,可有心人一听?便?能?发现名堂,没叫她谢夫人,唤的是二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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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娘子及笄,人生仅此?一回,想要图个热闹罢了,谈何张扬。”
她态度真?诚大方,一席话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六娘子笑了笑,同?身后的丫鬟道,“还不快去给二娘子看座。”
前面的位置都坐满了人,温殊色只能?排在靠着门口?的位置。
落座后,杨家六娘子继续同?她聊着,“二娘子是何时?来的东都?我怎么没接到信儿呢,谢家同?我杨家也算是世交,若是提前说?一声,父亲必会派人前去接应。”
六娘子的生父乃杨将军的长子,国公府的世子。
前太?子被废之?后,谁人不知她和谢劭是如何来的东都,这话太?过于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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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二娘子今儿是寿星,同?二公主一道坐在高台上,她能?一眼看到温殊色,而温殊色想要看她,身子得往前微倾才能?见到人,答道:“世子爷朝事繁忙,我和夫君不过是来一趟东都,又非公务,哪里来的面儿劳烦杨大人。”
六娘子话说?出来便?有些后悔了,牵扯到了朝堂,说?的还是谢家,没有讨到半分便?宜,还险些惹了口?祸。
谢家不能?提,温家总可以?,又问她:“二娘子是凤城人?”
温殊色点头,“是。”
“上回听?侍郎夫人说?令尊在福州做什么小买卖,不知道做的是哪门生意?”
前头的那些话还算客气,这一句多少带了点鄙夷。
温殊色似乎并没听?出来,笑着道:“家父和兄长都在福州下海,已有好几年了,今年才留在凤城,谋了一个员外郎的管职。”
员外郎,顾名思义不就是花钱买来的官职。
不用问也知道,必是谢三公子为了自个儿的颜面,替她温家二房买来一份官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六娘子捂嘴一笑,“温娘子人在凤城,不知道当年三公子的威风,多少小娘子倾慕着呢,论福气气运,怕是没人能?比得过温二娘子了。”
就差明说?,她这样的家世,能?嫁给谢劭,是她走了狗屎运。
温殊色点头,笑着道:“这个我倒确实不知,不过我瞧着郎君如今也没好到哪儿去,天生一张招蜂脸,若是没成亲,少不得沾花惹草,非得逗上外头的野花儿惦记。”
六娘子一愣,身旁的二公主脸色变了变,抬目看向她。
温殊色脸上的笑意真?真?切切,一半埋怨,一半得意,一副小娘子娇羞之?态,十?足的显摆......
心头闷得慌,不想再听?她们?说?话,兴致缺缺地瞥过头。
六娘子见自个儿把人叫过来,不仅没痛快,反过来还添了堵,心头乱了分寸,急功心切,出声问道:“适才我听?伯爵府的二奶奶说?,二娘子和谢公子的这一桩姻缘,来得实在让人震惊,二娘子原本想嫁的并非是三公子?”
没料到六娘子当场托人下水,一旁伯爵府的二奶奶脸色极为尴尬。这等子事背后说?说?便?罢了,当着面儿揭穿,这不是逼着她与?人撕破脸吗。
好在温殊色也没问谁是伯爵府的二奶奶,爽快地兜了底儿,“这事儿怎还传出来了?不过传话的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与?郎君早就相识,正瞅这辈子怕是要错过缘分了,谁知在洞房夜与?郎君相遇,如今一提起来我和郎君都觉得不可思议,想必到了暮年,也是一桩难忘的回忆......”
本以?为她会藏着捏着,如今她这般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在场的人倒没了之?前看热闹的心了。
就算是两家临时?换了新娘新郎,两人也已经拜堂成了亲,当事人都没说?什么,生活得好好的,旁人又有何资格说?道。
可六娘子想不通,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轻声道:“谢公子出生书?香名门,自来重规矩,即便?是错了人,想必也不会说?什......”
话还没说?完,外面的侍女急急进来禀报:“谢三公子来了。”
杨家六娘子神色一顿,旁边二公主也转过了头,里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珠帘已经被拂了起来,郎君看着坐在末端的小娘子,脸色沉静,语气极为轻柔,同?她伸手道:“娘子,该回了。”
温殊色仰头,也没问他为何会出现,点头起身。
二公主这才反应过来,“谢哥......”
谢劭顿步,没去看她,而是看向了杨家六娘子,“杨家六娘子既如此?好奇我与?娘子的过往,问我便?是。”
六娘子是听?了朱家二奶奶的话,才敢把人请过来,没料到谢劭会找上门,如此?质问她,想必是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当场被人抓到嚼舌根???,是个人脸上也挂不上,双颊绯红,“谢公子误会了,我并非......”
“换亲是我的主意,手段虽不光彩,但与?娘子情投意合,事后也有去衙门登记,合理合法,就不劳六娘子再费心拆我姻缘。”
一个刚及笄的小娘子,在自己?的生辰宴上,被一个三品指挥使当面斥责拆他姻缘,这要是传出来,她哪里还有脸,怕是一辈子的心结。
面色一时?辣红,急得连嘴角都颤了起来。
二公主也没好到哪儿去,谢劭适才进来,别说?行礼了,招呼都没给她打。
她清楚他的性子,只要惹了他,他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恐怕在他心里,自己?今夜坐在这儿,便?也成了欺负他夫人的一员。
他就如此?喜欢她吗,心头着急又难受,很想问问他若是自己?和那位温二娘子比呢,可又怕他往后再也不理会自己?了。
罢了。
他已经成亲了啊,她问明白了,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