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1 / 1)

军医开始换药。

温殊色没敢往他伤口上看,光是瞧见他额头泛出来的水光,便知道他一定很疼。

可能?怎么办呢,她什?么忙也帮不上,情急之下上前抓住他的手,手指头擅自穿入他的指缝中,紧紧一捏,与他十指相?扣。

自己虽不能?替他分担,但儿时自己肚子痛时,祖母便一直握住她的手,痛感当真能?缓解不少。

这番一直握着他的手,郎君也没挣扎,直到换完了药她才松开。

等军医一走,小娘子又坐在了他的榻边,看着他被白纱重新绑住的肩头,嘘寒问?暖,“郎君感觉怎么样了,还疼吗。”

刚才那眼里的嫌弃明明白白,此时语气里的关切和紧张也不假,终于明白,她不是对自己完全没有感情。

纯粹是个没心没肺的。

往后的日子是好是坏,恐怕还得靠自己来引导。

疼是还疼的,那么大一个铁箭头穿进身体内,血都流了半升,能?不疼吗,但大丈夫怎能?言疼?微微皱了下眉,没说?话?让她自个儿去意会。

小娘子自然看了出来,一副心疼却又不能?替他分担的捉急模样,“郎君再忍忍,等伤好了,我带郎君去酒楼,摆上几桌,郎君想吃什?么咱们就点什?么,庆祝郎君大难不死,后福无疆......”

摆几桌,倒也不用。

上回的三?十两银钱,一半乃靖王周济,另一半还是从许指挥那借来。

俸禄未发,连小娘子的吃穿用度都满足不了,哪里还有银钱供他自己去挥霍,谢了她的好意,“不用铺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娘子不赞同了,“这怎么能?算铺张呢?郎君才从鬼门关回来,花多少银钱都值得......”

谢劭不吭声了。

怕自己再抠搜下去,惹急了小娘子,又得埋汰他无用,想了想,道:“应该会有赏银,去庆祝一回也无妨。”

受了这么重的伤,人都险些?没了命,皇上要是连赏银都不给,岂不是寒了人心,温殊色点头:“赏赐没个上千两黄金,不升两级官品,郎君这一遭罪都白挨了。”实则按她心底的想法,黄金万两都不够。

郎君的性命千金不换,乃无价之宝。

心头的话?没说?出来,只听?到了她所说?的,便是另一种?解读。

那日知道太?子来了东都之后,他并没有立即向上禀报,藩王无召进京,顶多警告一番,受点物质上的处罚,不痛不痒。

谋逆不一样。

等到太?子攻入内城门,便坐实了杀头之罪,能?斩草除根,还能?为自己谋一份官职,何乐而不为。

他一番策划谋算,等着鱼儿上钩,冲着便是这份功劳。

自己立了大功,皇上必然会给赏赐,可被她如此明码一标价,突然又有些?忐忑了,万一达不到她的预想,小娘子是不是又会失望。

也没让他等多久,午时后,宫中便传来了消息。

昨夜元相?元明安与前朝余孽勾结,大敞三?道国门,引逆贼入大酆皇城,幸而被马军司谢都虞及时察觉,率领马军司两百余名侍卫,将其围在了内城门外,这才避免了一场后果?不堪设想的祸事。

元明安及其同党当夜便被押入大牢之前,自知没有了后路,当场割喉自尽。

马军司许指挥和靖王连夜追击同党,于天亮之前,将所有的前朝余孽,尽数收入网中。

皇上勃然大怒。

谋逆者,无一例外,统统处死,在朝为官的元家儿郎全都被黜,连皇后元氏都没能?幸免,废除皇后封号,贬为庶人。

消息一出来,一片哗然。

元家都已经做到了国舅的位置,朝中权势一半在他手里,还有什?么不甘心的,要去勾结前朝余孽,灭自个儿的前程呢,这不是脑子有病,纯属找死吗。

短短半日,民间朝堂便传出了无数种?揣侧,接下来的几道赏赐,便把大伙儿心中的猜测集中推向了一个方向。

赏赐一,马军司都虞谢劭,识破元家谋逆之心,并生擒逆贼,当居首功,赏黄金千两,封为殿前司指挥使,官职从三?品。

赏赐二,谢仆射谢道林,虽辞官归乡,依旧心系朝堂,对其子教诲有方、循循善诱,即刻起官复原职。

赏赐三?,靖王周谦,品德秀整,节俭爱民、贤明果?决、且在此次兵变中镇压及时,没让逆贼逃出城外,立下大功,被册封为大酆太?子。

......

这几道圣旨一出来,如同地龙翻身,震惊了朝野。

没等大家过多猜测,朝中不断有人被大理寺传唤,牵扯进去的人,都是前太?子周延一党,慢慢地众人便也看明白了。

这怕不是什?么前朝欲孽,而是太?子同靖王的一场党争。

太?子被废,贬回东洲,眼见大势已去,剑走偏锋,连同元氏一道谋逆,可惜没能?成功,被谢家和靖王一道镇压,生擒交给了皇上。

皇上大失所望,为了巩固大酆的江山,这才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亲生儿子,改立养子为太?子。

这回也没人觉得奇怪了。

怪谁呢?一步错,满盘皆输。

从出身便身居高位,还是皇上唯一的亲生儿子,就算资质平庸,只要无大错大过,便会成为下一代君主?,没想到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地牢内,前太?子一身狼狈,手脚被铁链锁了起来,头发披散在脸上,再无往日的威风,可那眸子的火焰,却没灭,一声一声地呼道:“我要见父皇,你们让他来见我......”

牢头被他吵得头疼,谋逆造反,都敢把刀对着自己的父皇了,到了这步,他还想要如何,好心劝道:“殿下还是省点力气。”

“让他来见我,否则我死都不会安息,必要到他榻前好好问?问?他,身为人父,他可有半点公?允!”说?着说?着,突然疯了起来,“我母亲才是大酆的皇后,我才是他的嫡子,他周谦算什?么东西,就是个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