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蓝幔帐,以金钩拉开,露出?了里?面绣鸳鸯彩线雪色的云锦被,两个同色枕头,整齐地摆放在了一起,肉眼可见的香软。
十?来日的风餐露宿,虽没眨一下眼睛,不代?表他就忘了曾经的锦衣玉食。
往日纨绔的名声也?并非虚传。
经历了破产,一无所无,睡过?树林,睡过?谷草床.....重新看到这样的软玉温香,如同做梦一样,脑子里?本就有点浑浑噩噩了,偏生小娘子还走过?去,一屁股走在那软香里?,冲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无不诱惑道:“郎君,真的好软,要不要过?来坐坐。”
盛情难却,坐一下就坐一下吧,三十?贯呢。
走过?去,郑重地坐到了小娘子身旁,只觉屁股微微往下一陷,预想中的那股软香并没有让他失望,从屁股墩瞬间传到了脊椎骨。
谁还愿意挪动。
这还不够,小娘子继续灌迷魂汤,“郎君要不躺下试试,更舒服。”
谢劭转头看向她?。
小娘子热切的眼神,让他想到了街头卖瓜的摊贩,“公子可以尝尝,不甜不要钱.......”
目光不由埋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袍子,一路逃难,来回就这么两身,落魄的不只是?小娘子,还有自?己?。
虽说每日都洗干净了,可到底是?旧了不少,与底下崭新的缎子对比太鲜明。
察觉到他的神色,小娘子心下了然,无需他开口,及时起身,走到门外,同立在廊下的闵章道:“去备点热水,你主子要沐浴。”
父亲曾经说过?,要想迷惑顾客,必须得趁热打铁,一次把人彻底地迷晕,否则一旦等他清醒,前面的一切努力?都白搭。
在谢家,她?亲眼见到他对那张大床的痴迷,特意让晴姑姑照着谢家的那张床布置。
只要他躺上来,保管他再也?起不来。
一心只想把人骗到床上去,回到屋内,主动上前帮他去解腰间的大带,动作娴熟,完全不似早晨的笨拙。
谢劭本还在犹豫,坐了一下就行了,一进屋就往床上躺,成何体统。
可他低估了她?的热情,人还没回过?神,腰带已经在她?手里?了,身上的袍子一松,错愕地看着她?,“小娘子脱人衣裳倒是?挺快。”
温殊色也?有些诧异。
确定是?第一次上手脱男子的衣裳,自?己?也?惊叹有这样的天赋,认同他的说法,“我可能就擅长脱,以后郎君的衣裳,就由我来脱吧。”
真难为了她?,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可这样的感?觉似乎并不错,能让小娘子勾搭一回,三十?贯更值了,“那就请娘子好好发挥你的特长。”
脱衣还不简单。
温殊色道了一声好,踮起脚去找他圆领的纽扣,大拇指灵活地往下一按,扣眼一瞬脱开,麻利地把他的衫袍扒下来。
夏季的衣衫都很单薄,外面的圆领衫袍一褪,便?只剩下了中衣。
本以为她?怎么着也?会犹豫,小娘子却特别的急不可耐,手朝着他的交领处摸了过?来,谢劭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脖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娘子手落了空,疑惑地看着跟前的郎君,“怎么了。”
“确定要脱?”怕她?误会,事?先提醒她?道:“里?面可什么都没了。”
温殊色点头。
她?知道啊,中衣不就是?这样吗,她?昨儿夜里?穿过?他的,他赶紧吧,别磨蹭了,沐浴完上床躺一躺就知道三十?贯的妙处了。
手又朝他伸来,见她?突然如此?放得开,谢劭心里?倒是?打起了退堂鼓,在外跑了一日,又是?夏季,此?时身上早已有了一层汗。
两人成亲以来,除了手和脸,其他部位从未给对方看过?,毕竟是?头一回,务必要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客气?地推开她?的手,“娘子先把你的天赋收起来,日后自?有你的用武之地。”
听到里?面呼啦啦的水声,温殊色也?没闲着,出?去让晴姑姑准备好了朱印。
等人从净房一出?来,立马迎上前,殷勤地夺过?郎君手里?的布巾,替他绞干了发丝,手忙脚乱地把人伺候到床上躺着。
见他闭上了眼睛,凑上去问?他:“郎君觉得怎么样?”
“嗯。”
见他躺在那儿半天不动,温殊色知道这是?起不来了,这会子倒是?体贴了起来,“我知道郎君辛苦,赚钱艰难,没关系,郎君要是?觉得太贵,横竖都是?熟人,咱们可以退。”
她?这不是?废话,人到了这时候他还能起得来吗。
终于明白那些欠账被追杀的人了。
宁愿透支自?己?的生命,也?要一味地赊账,子钱家的利率有多高他们不知道吗?知道。但诱惑实在太大,经受不过?。
仿佛认命一般,睁开眼睛问?小娘子,“三十?贯没有,能先交十?两银钱吗?”
小娘子点头道当然可以,“郎君不急,银钱的事?慢慢来。”转身把那张租赁拿出?来,朱印也?一道递到了跟前,“郎君只需按个手印就成。”
先前意志那般坚定,发誓要把自?己?的荷包上把锁,怎么也?不能让这败家娘子榨干,半个时辰不到,最终还是?身无分文,且还背了一笔债,甘愿签下了这份卖身契。
温殊色满意地收好了租赁,不忘掏出?绢帕把他的拇指擦试干净,“郎君要是?困了,先睡一会儿吧。”
正?要出?去,突听身后的郎君道:“床确实软,娘子何不也?躺上来感?受一下。”
“早上睡得挺好,我不困......”
“被褥是?晒过?吗,太阳味挺好闻。”见小娘子目光瞧了过?来,意识明显不坚持,这回邀请的人换成了他,偏头道:“里?面还有一桶水,小娘子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