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人马为何会突然从山上撤走,魏公?子?又是如何与他谢三公?子?搭上的?线,再联想起凤城的?那场捐粮......
不由恍然大悟,想必这位就是温家的?二娘子?,谢家的?三奶奶了?。
见他目光带了?些?尖锐,盯向后方,久久不动,谢劭面色一凉,“裴大人想要升官,谢某自认为这条命已足够。大酆疆土辽阔,海陆并举,皆可前行,裴大人何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谢家的?三奶奶,这要是到了?东都,怕也没什么后路了?。
裴元丘没动,在权衡。
正犹豫,裴卿夹紧马肚缓缓上前,头一回正眼看向底下的?中年男子?脸上,平静地问道:“裴大人说话可算话。”
目光相碰,那眼里直勾勾地看着他,突然不见了?恨意,裴元丘微微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要他肯跟自己走,他可以卖给自己儿子?一个情面。
在外露脸的?只有他谢家三公?子?一人,至于其?他人,他并不相识。
裴元丘双手往身前一叠,和声道:“自然算数。”
裴卿没再说话,带着温殊色走向裴???元丘身后,调过马头,转身面对谢劭。
裴元丘长松了?一口?气,抬手一招,身后的?人齐齐退开,为谢劭让出了?通往城门口?的?大道:“谢公?子?请吧。”
谢劭没看裴卿,也没去看他身后的?温殊色,拉了?一下缰绳,头也不回地驶向城门。
温殊色意识往前一倾,裴卿伸手一把按住抓住她胳膊。
温殊色绷直了?身子?,到底没再动。
天边开了?个口?后,光线很?快亮开,眼前的?人也越来越清晰。
裴元丘跟在队伍后,与裴卿并排,转头看向他,胳膊上还绑着纱布,脸上也蹭了?好?几道伤痕,这一路怕是没少受罪,心头多少有些?心疼,“待会儿回去,好?好?歇息。”
裴卿没应,问他:“母亲的?灵牌呢。”
“在我?房里,放心,没断过香火。”
马蹄往前,笃笃声入耳,裴卿突然问:“你?后悔过吗。”
裴元丘一怔,比起这个问题的?答案,更让他感触的?是他终于愿意问自己了?。
离开那年,他好?像才六岁,自己抱着他到了?门口?,父子?俩道别,他紧紧地搂住自己的?脖子?,哭着道:“父亲早些?回来。”
往后的?岁月,他周旋于富贵之间,锦衣玉食之时,不止一次回忆起这一幕,心中泛起的?痛楚,又怎可能没悔过。
裴元丘哑声道:“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娘。”
裴卿一笑,满脸讽刺。
裴元丘并没在意,又道:“但让我?重新?选一次,我?还是会走这一条路。”眼中那抹妇人之仁慢慢消失,眸色凉薄,“至少我?能替你?铺一条捷径,让你?今后不必去走弯路。我?裴家的?子?孙后代?往后不用再为生计发愁,能无所旁骛,一心拼搏。”
裴卿眼角一跳,“所以,母亲就该被?你?抛弃。”
裴元丘无可否认,“是我?有负与她。”
被?丈夫无端抛弃,背叛,独子?一人带着他的?孩子?,为了?生计,活活被?折磨而死,得来的?便是一句有负。
裴卿双手发颤,愤怒和痛苦交织,几近将他吞灭,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裴元丘连畜生都算不上,他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不想再看他一眼。
队伍押着谢劭继续前行,两边的?道路,越来越安静,到了?城门口?,晨光正好?照在城楼的?九脊顶上,一道刺眼的?光圈,晃得人眼花。
底下黑压压一片,全是太子?的?人马。
前面谢邵已停了?下来。
“裴元丘。”裴卿目中一片寒凉,道:“你?不配。”不配为人夫,不配为人父,更不配为人。
裴元丘一愣。
“嫂子?抓稳,跟上谢兄。”裴卿将缰绳往温殊色手里一塞,猛地从马背上跃起,扑到了?对面裴元丘的?马背上,
两人重重地跌在地上,倒众人回过神来,裴卿已揪住了?裴元丘的?衣襟,手里的?刀子?紧紧地顶到了?他脖子?上,怒吼道:“让开。”
马匹受惊,温殊色险些?摔下来,紧紧地抓住缰绳,趴在马背上不敢动。
裴卿冲前面的?谢劭大声喊道:“谢兄带她走,我?来断后。”
谁也没料到会发生意外,冯超紧张地看着他手里的?刀,“公?子?冷静,万不可冲动。”
裴卿没搭理他,拖着裴元丘往城门口?移去,“让他们退开!”
裴元丘那他一摔,骨头都散架了?,又被?他拿刀子?相逼,脸色憋得通红,却顾不得自己,气得大骂,“愚蠢无知!有勇无谋,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太子??你?只会送命!”
太子?等了?这三日,早就恨不得将谢家的?人挫骨扬灰了?,怎可能因为他裴元丘放人。
果然退到了?太子?的?人马前,便再也挪不动了?。
谢劭几人早已下了?马背,温殊色也到了?他身边,一行人被?裴卿护在身后,夹在了?裴元丘和太子?的?人马中间。
太子?坐在马车内,看了?好?一阵了?,起初见人终于来了?,还很?高兴,暗赞他裴元丘是个人才,殊不知却养了?个蠢儿子?。
太子?之位,和一个得力的?属下,孰轻孰重,几乎不用考虑。
帘子?一放,同身边的?人交代?,“动手,一个活口?都别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