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溯打开门进到屋子,正欲开灯之时,才发现停电了,难怪连外面的路灯都没有亮了。

他转过身,无奈的对温云白笑笑,“好像停电了。”

停电了就没有办法烧热水,程溯搓搓手站在原地,尴尬道,“没有热水……”

温云白静静地凝视着他,他夜视能力很好,能将程溯脸上的微表情一览无余,夜色浓郁,两人共处一室,温云白本就旖旎的心思变得更加浑浊不清。

他想起上次在这个地方占有程溯,想起他无意识的反抗和梦呓一般的呻吟,想起他包裹自己时的舒爽,他无论如何也想再体验一遍。

“吃晚饭了吗。”温云白轻声问道。

程溯愣了愣,随即摇摇头,“没有,本来打算回来煮的。”

一个人在家就不想做那些复杂丰盛的饭菜,再加上程溯平日里繁忙,只是匆匆下碗面,或是炒个菜放在冰箱吃好几顿。

吃饭只是为了果腹。

“程溯,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温云白说,“你好像照顾不好自己。”

这是温云白第三次提起这个,自从徐慧死后,只有温云白时刻关心着自己,是否吃得好睡得好,有没有钱用。

就算是他的亲生父亲程宇义也不会如此关心他,温云白对程溯的恩情他这辈子都还不清。

程溯敛眸思考了一会儿,又缓缓地摇了摇头,“谢谢你,你帮我已经帮的够多了。接下来我可能会离开这里,不过我会还钱的。”

温云白本无波无澜的眼神在听到“离开”这两个字后变得格外黑沉,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手指。

“离开?那你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我打算去北京看看,说不定以后我能在那读书。”他苦笑一声,高考成绩还没出来,他没对答案不敢估分,却大言不惭的觉得自己能考到北京去,程溯掌心有些发热,他抬手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垂,“出去长长见识,我还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是为了他吗?”温云白突然出声,“你的前男友薛鹤年。”

黑暗中,程溯看不清温云白的神色,自然看不清他神色中的冷漠,目光寒如霜铁。

程溯唇边勉强勾起一丝苦笑,随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确实有这方面的一个原因,但在温云白面前,他不想过多提起自己的感情史。

中国这么大,那么多个城市,可他却只想去北京看看,就算见不到薛鹤年,能和他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也算是离他近了些。

“我可以带你去。”温云白说,“我在北京那边也有生意往来,会经常去,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

程溯略微有些讶异,微微抬起下颌上前了两步,“真”真的吗?”

随后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他皱了皱眉又道,“我又欠你好多了。”

温云白眸色晦暗,眉宇间戾气翻涌,说话的语气却格外温柔,“那么你愿意搬过来住吗。你不用太在意自己欠了我多少,我是自愿的。”

“那些钱,就算你不还也没有关系,程溯,十一年前我跟你说过,我可以做你的哆啦A梦。”

儿时的戏言突然被他说出口,程溯脸颊有些烫,声音低了下来,“那么久以前的事了……”

他和温云白仅仅短暂的相处了三天,有些细节他自己都忘了,温云白却记得清清楚楚。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我是说十一年前……只是很小的一件事。”程溯终于问出了这个令他困惑许久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连我爸爸都没有这样……”

想到程宇义上次与自己说的那些话,程溯的情绪不由得低落下来,他声若蚊呐,垂下了头。

此时程溯和温云白的距离不过一个手臂,他只觉得在黑暗中四周是那么的空旷孤寂,似乎夜色放大了程溯所有的不安,挑拨着他本就敏感的心思。

温云白是一个可以依靠的成年人,在他这里,温云白满足所有他对于父亲的幻想。

“程溯,你不喜欢我这样对你吗?”温云白将手搭在程溯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程溯觉得肩窝有些发痒,久立与地上的腿向后退了几步。

他听到温云白缓缓的脚步声,他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逼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莫名有些慌乱,自乱阵脚的倒退,客厅狭窄,很快程溯就没有了后路,腿弯处到柔软的触感,一个趔趄坐在了沙发上。

他忽觉气氛有些不对,尽管看不清他的表情,程溯仍旧觉得温云白眼里出现的可能是他熟悉而又陌生的神色,他想起了步步紧逼的程会卿,脑袋里响起一阵警铃,正想推开他按在肩膀上的手,忽然另一个肩膀也被他掌控住。

“温……”

“程溯,我和你一样。”温云白俯下身子,压低声音对着他说,“我也不喜欢女人。”

程溯猛地睁大了眼睛,僵在原地。

他感觉到温云白灼热的呼吸,几乎是一个鼻尖蹭到鼻尖的距离,程溯愣了一下,随后猛地向后靠去,这个消息太为震惊,他思绪混乱,尴尬到呼吸都凝固。

“你……什么?”程溯一下子结巴了,咽了好几下口水,“你说你是同、同性恋?”

刹那间,过往温云白和自己相处的画面,一幅幅浮现在他面前,所有细枝末节在他脑海里无限放大,甚至连温云白此时搭在他身上的手都滚烫无比。

温云白在眼神里没有波澜,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下唇,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顺势落了下来,顺着手臂划到手腕,“你觉得我像吗?”

语气中带着些许笑意。

这是在捉弄他?

程溯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哈哈……别戏弄我了……”

目睹了程溯的反应,温云白不动声色地凝视他,纤长的睫羽半垂下来,适应黑暗的眼睛看到程溯局促不安的神情,他用指腹蹭了蹭程溯白皙细嫩的肌肤,忽觉嗓子干痒的厉害。

“我说笑的。”良久,他才松开了手,摸了摸程溯的头发,说道,“感觉你很害怕一样。”

程溯几乎停滞的心跳终于缓慢的跳动起来,他松了口气,也尴尬的笑了笑,“不是害怕,只是有些震惊,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

“不过你说的话倒是很有道理。”温云白一本正经地说,“程宇义确实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或许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