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溯无比气愤,太阳穴凸凸跳动着,十几年没管过他,现在却来当好父亲了,穿着名牌戴着名表开着豪车,批判着程溯所拥有的一切,就算是亲生父亲也没有资格现在来说三道四。

程溯懦弱惯了,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脑海里出现,他害怕面对程宇义,也不会离开这里,他听到门外程宇义傲慢的声音,和程会卿如出一辙,如果徐慧还在,程宇义一定不敢来找他,会被她拿着扫把打出去。

“程溯,你现在一个人住怎么行,没有人照顾你,况且明天就要高考了,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程宇义的声音悠悠传过来,“赶快收拾东西吧,我带你回去,别住在这里了。”

程溯装聋作哑,尽力忽视程宇义轻飘飘却扎心的话语。

“你走吧,我考完就离开这里。”程溯眼角酸胀,似乎说这一句话就耗尽了他全部力气,“我不要你的帮助,你早就不是我的爸爸了。”

门外一下噤了声。

“你离开之前,妈妈从来不会打我的,但自从六年前我们去找你,看到你家庭幸福美满,妈妈就开始变得喜怒无常。”程溯背靠着门,低垂着头,眸光忽明忽灭,语气落寞,“小时候我不理解她,总是哭着找爸爸,每到这时候,她就会打得更厉害……后来我就不会主动提你的名字了,你知道吗,我们这些年过的很辛苦。”

程溯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妈妈什么都不会,一辈子没出过农村,却带着我走出大山来到c城读书,她做着最辛苦的工作,家里又要照顾家里的老人,两头无法兼顾,市区的租金贵的吓人,只有这里便宜点,所以我们住在这里,每天上学我都要走很远的路。”

“后来……外婆死了。”程溯声音哽咽了,“这世上,我就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徐慧那阵子一下苍老了很多,程溯总会看到她躲在房间偷偷哭,红着眼睛硬撑的样子。

“现在,妈妈也走了。”程溯呼吸困难,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颤音,“可是这么多年来,你从没给我们打过一个电话。”

程宇义敲门的手静止在半空,他不自然地蜷了蜷手指,“我给过她补偿,是她自己不要。”

程溯嗤笑一声,“是啊,我也不要,你滚吧。”

“怎么说话的?”程宇义又摆起家长架子,“我看你确实该打,在城市这么多年,还是一副乡下人的寒颤样,爱要不要,要不是……我才不会来这里。”

程溯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泪,提高音量大声说,“那你走!赶紧走!我不想见到你!”

他气急攻心,重重锤来锤身后的门,怒吼道,“别再出现了,我恨你!”

程宇义还欲说点什么,脚步在原地踌躇一瞬,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程溯,你真是个倔脾气,好日子不过非要窝在这里,那就随便你。”

脑子像是台陈旧的机械,只有齿轮咔咔的声音,他听到程宇义的脚步声逐渐走远,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视线涣散地落到挂钟的秒针上,平缓而均匀的滴答声比他的心跳更加频繁,他觉得心脏沉重地已无法跳动……

【作家想说的话:】

渣爹不可能有好下场的!

第93章渣哥在舅舅车内摸小溯摸到发软,小溯忍气吞声

程溯已经没有胃口吃蛋糕了,他放进了冰箱里,书桌上的资料杂乱无章地堆着,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白天去考场试坐,周围认识他的同学纷纷对着他指指点点,程溯会一点唇语,却闭上眼睛不想看他们说了什么。

他有预感这次会考的很差,他的状态很差。

他找不到当初高效率复习的状态,大脑完全不受他的控制,总是会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

当天晚上,程溯又失眠了。

第二天踩着点进入考场,他顶着教室里探究好奇的目光走了进去,奇怪的是,还有两分钟正式开始考试,居然还有个位置是空缺的,就在他的前面。

他下意识看了眼左上角贴着的名字。

薛鹤年。

程溯怔愣在原地,迟迟没有挪开视线。

薛鹤年的座位居然就在他前面。如果他没有退学,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会和薛鹤年前后桌一起完成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

监考老师咳了一声,程溯后知后觉地坐了下去。

第一堂考的是语文,他完全不能集中注意力,发散的心思自看到薛鹤年的名字后便飘忽不定,他总是不自觉地朝身前的空位上看去,做题速度十分缓慢,在收卷最后五分钟才写完了作文,来不及检查就交了上去。

接下来的考试场场如此。

考完英语的时候,外面下着小雨,一如他低沉的心情。

认识他的同学有几个跟在他身后,吞吞吐吐想询问点什么,被程溯阴郁的目光打退了。

校门口围着来接学生的家长,他们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更有夸张者,还拉了横幅。

程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尽管考试不如人意,但木已成舟,试卷交上去的那瞬间,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再焦急也无法改变。

他捏了捏掌心中的手机,温云白说会在考场外接他,带他去吃饭。

程溯书包里放着一千块钱现金,麻烦了温云白这么久,总是他在请客花钱,程溯也想这次请他吃一顿饭,感谢他这些天的照顾。

温云白放下车窗偏过头看向程溯,眼角略微泛起笑意,程溯抿抿嘴,打开车门上车。

谁知车门打开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程会卿。

程溯的笑容僵在脸上,下意识后退一步。

时隔一个月,程溯再一次见到程会卿,自从薛鹤年退学后他就拉黑了程会卿的电话,程溯变得沉默寡言,和程会卿也仅仅是偶尔的身体交流,学期最后,程会卿请了一个月的假,程溯便再也没见过他。

这些天发生的事完全占据了程溯的所有时间,他几乎没想起程会卿的存在,所以当他看到温云白车里的程会卿,心头像是被炮火轰过一样,轰鸣声余音缭绕,响彻心扉。

他愣愣地看着温云白,眼神中满是错愕。

“程溯,我姐姐让我顺便接他回去。”温云白柔声解释道,“抱歉,这顿我请。”

程溯怔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