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我不出国,我真的有办法……”他虚弱地说,“我会让程溯主动跟着你,我保证……”
温云白不置可否。
“舅舅,你信我一次,我不喜欢程溯,他是你的,我、我有办法让他主动靠近你,你信我……”
……
夜色如水,月光隐在黑沉沉的浓雾之下,c城的夜间多雾,隔着玻璃看去更是朦胧不清。
程溯心事重重,无心学习,早早地上床睡觉了。
他盯着与薛鹤年的聊天记录发呆,薛鹤年的消息一条一条接连不断地弹出来。
【明天晚上我就回来了,好想你啊小溯,我们已经整整八天没有见到了,太久啦,想死我啦!】
【明天我一定要穿得最好看来见你,我妈都想来的,被我劝回去了,我想小溯这么害羞,肯定不敢见她,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等高考结束了我再带你去见她哈哈】
程溯抬起手指打字,问道:
【晚上几点?】
那边很快就回了过来。
【十一点,你可千万别去机场接我,太晚了,睡个好觉,我第二天一早来找你,我带你去买东西。】
【不用了。】
【乖,听我的。】
程溯拗不过他,只得让步,薛鹤年继续喋喋不休。
【小溯,你喜欢烟花吗?】
烟花,对程溯大概是小时候的记忆了,那时候住在乡下,不像在城市里有烟花管控规定,还可以肆意放烟花。
程溯家一般是买不起烟花的,所以每当燃放烟花,他会跟着外婆出去看热闹,小孩子都喜欢绚烂多彩的东西,看到漫天布满绽放的璀璨,程溯心底总会涌起声势浩大的感概。
可惜现在很少看到烟花了,外婆也因病去世了,徐惠带着他离开遥远的家乡来到城里两个人生活。
逢年过节不走亲戚,不发红包,对待春节,徐惠的最大礼仪就是做一桌子菜。
家里条件不好,程溯也从来不会有压岁钱。
春节之于程溯,只是一个寻常的假期。
他想起前几天过年的时候,程溯还被程会卿绑在衣柜里,他听到程会卿的房间来来回回被敲响,听到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的笑声。
他头一次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程溯叹了口气,回道:
【喜欢,怎么了?】
【问一问嘛,今年我们家又放了烟花,我觉得那个颜色没有去年的好看,但是不放烟花又没有过年的氛围,我们家应该就只有我和雪球不喜欢烟花了……】
【不过,零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我想你想得厉害,我独自在阳台上看漫天烟火,在想,如果你在身边就好了,比起烟花,我更喜欢看你的眼睛。】
程溯心如擂鼓,仿佛看到薛鹤年站在烟花下的身影,寂寥的眼神隔着三千火光投向不知名处,他好似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思念,无休止地朝着南方蔓延,他感受到薛鹤年的灼热的爱意,越过千山万水朝他涌来。
【小溯,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薛鹤年无厘头地冒出这样一句。
程溯心生疑窦,还来不及思考其中的深意又看到薛鹤年发来一句:
【如果可以,那么你打开窗,我在你家楼下。】
程溯心头一震,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在他楼下?
程溯忙不迭地光脚朝床边走去,由于楼层低,他家并未安防盗窗,裸足踩在冰冷的地上,程溯却感受到左胸口处涌出来的热意顺着流动的血液游遍全身,空洞的世界里,他听到自己愈发急促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扯过窗帘,打开窗户一看,一个高挑英挺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楼下。
听到响动的薛鹤年抬起头,与程溯遥遥相望,他目光似水的眼神温柔缱绻,笑意盈盈,正穿过夜色与他相撞。
程溯一晃神,喉间梗塞,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
他脸上烧得厉害,寒凉的冷风吹得他眼眶发热,有什么急需宣泄的情感呼之欲出。
“小溯!”薛鹤年笑嘻嘻地喊了一声,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发光的屏幕没有他的笑夺目,程溯完全不能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薛鹤年……”程溯双手把在窗台上,巨大的惊喜和久别重逢的思念重叠在一起,他有些说不出话。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薛鹤年笑道,“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程溯的泪倏地滑下,他站在原地踌躇了几秒,回头披了件外套,薛鹤年见他的身影消失又出现在窗边,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
“你退后一步。”程溯说。
薛鹤年不解,但还是照做了,正想问程溯这是什么意思,只见程溯两只手撑在窗台上,灵巧地一跃而起,整个人轻盈地落在了狭窄的窗沿上,薛鹤年的心狠狠一跳,随着他的动作几乎逼到了嗓子眼,一个箭步上前伸出手,急道,“小溯,危险!”
程溯面红耳赤,“让开。”
二楼上跳下去而已,他做过无数次了,比家常便饭还司空见惯。
他的房间关门开门声音十分大,程溯怕吵醒徐惠经常是从这里出去的,只不过进来的时候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