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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惊魂之夜

六一儿童节将至,虽然没有设备齐全的场地给孩子们做舞台,老师们也打算尽可能地创造出节日氛围。所以各个职业体验课的学生都出了一份力,有烹饪课的午餐,木工课的小摆件,以及缝纫课的演出服。

韩晨看着美术课学生用剪纸装饰的墙面,色彩搭配和图案设计很有民族风情。本来想让陈念东一起来欣赏,然后想起来校长去县里开会了。

“嗨,”一个漂亮的脑袋从门边探出来,“学生已经放学了,怎么还不去校门口等车?”

“想再添点装饰,”韩晨看着冯诺一走进来,“很好看,是不是?”

冯诺一拿起手机开始咔咔拍照。

“郑总呢?”韩晨问他,“难得看见你一个人晃悠。”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是连体婴儿似的,冯诺一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招摇:“他去县里了,县领导要招待几个基金会的理事,几个校长也都去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韩晨告诉他,陈念东也赴了同一个饭局。因为每天从半坡那里乘车过来费时费力,对方跟她说如果愿意的话,今晚可以住在这边,反正房间空着。

她随口说道:“那今晚只剩我们两个了。”

这话说完后,场面一度陷入凝滞,就像卡带的留声机一样,静默的可怕。

“我不是这个意思,”韩晨说,“我有喜欢的人。”

出乎他意料的,冯诺一的表情波澜不惊:“我知道。”

“你……”韩晨看着他,“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你吧。”

“当然了,”冯诺一随手拿起了放在讲台上的一本书,“这挺明显的。”

“明显吗?”

冯诺一把书举在胸前,金色边线勾出了书名罪与罚。

被戳穿了心思,韩晨看上去并没有羞恼,只是伤脑筋似的把书拿过来:“我没有看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还挺难懂的。”

“但你还是看完了。”冯诺一指着书的侧面,能看到纸页之间是松散的,有翻阅过的痕迹。

韩晨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说:“到最后我也没有找到那句话。”

“金钱是权利也是平等那句吗?”冯诺一说,“那是少年里的句子,并不是罪与罚里的。”

“原来是这样。”

她惋惜地抚摸着书的封面,看上去有些气馁。冯诺一看着她,脑子里突然又响起郑墨阳不带感情的声音“你又要多管闲事”。

“我这人喜欢多管闲事,”冯诺一在咬掉自己的舌头之前说,“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我觉得校长挺喜欢你的。”

由他这个旁观者给出的判断,看起来没有让韩晨感到喜悦,而是一种惶恐。

“是吗?”她快速垂下眼睛,“你怎么知道?”

“日历,”冯诺一说,“陈校长有在日历上记日程的习惯,可能是摆在桌上方便看吧。比较重要的日期,比如去县里开会啊,领导视察啊,都会圈起来,在下面做标注。里面有几个不太一样的日期,下面写着‘烧仙草’。我想他大概是特地帮你去买的吧,你说过很喜欢奶茶。”

对面的人久久地注视着虚空里的一点。

“也许他只是在照顾支教老师吧。”韩晨最后说。

“不问问看怎么知道呢?”

对方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像是风吹过河面泛起的涟漪,一阵荡漾后就了无痕迹:“再说吧。”

那样子像是不愿深谈,冯诺一也就闭口不言了。眼见太阳就要下山,冯诺一邀请对方道:“既然今天他们两个都不在,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厨艺很不错的。”语气里充满自信。

“好啊,”韩晨欣然应允,“我还没有吃过江浙那边的菜。”

他们并肩从校门走出来,因为村子里的正经路只有那么一条,而且并不直通陈念东的屋子,所以他们照常从土屋间的小路穿过去。夜色像是氤氲在空气中的墨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散开,让眼前的景色逐渐朦胧起来。

转过一个柴草垛,背后突然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显然不止一人。村子里大多是老人,天黑之前就洗漱上床,很少在这个时间出来溜达。冯诺一皱起眉头往后望去,那几个黑影突然迅速移动起来,有什么东西划破了空气,带来一阵风声。在大脑做出判断之前,他反射性地举起胳膊挡了一下,一根坚硬的棒状物体狠狠地打在他的前臂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他被冲击力带着摔倒在地,然后才觉出疼痛。那痛感好像从骨缝里生长出来的一样,牵动每根神经灼烧起来。

“不会断了吧。”他惊恐地想。天哪,他才25岁,还希望做一个四肢健全的好小伙。

举着棍子的人还要砸第二下,他顾不上形象地往旁边一滚,那带着风声的凶器就狠狠地砸在地上。

意识到攻击无效,那棍子又重新举起来。在这转换动作的一瞬间,冯诺一眼前的景物突然模糊起来。黑影的动作逐渐放慢,好像时间沙漏的流逝停止了。

在这无限的一秒钟,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被郑墨阳摁在地上暴打的场景。“无论主动倒地还是被动倒地,都可以用地躺格斗术。”

“向左侧卧。”

他尽量保持受伤的右臂不动,朝左翻滚半圈。

“左脚勾住对方前脚脚跟。”

他叹了口气,对于一个从小遵纪守法的好学生来说,初战就是这个level也太难为人了。

“右腿向上猛踹,瞄准对方的裆腹。”

他调动毕生最大的力气,抬起右腿,狠命朝对方的要害部位踹了一脚。

伴随着一声哀嚎,地面传来身躯倒下的轻微震动感。他迅速起身,用能动的那只手抢过对方的武器,又在对方膝盖上狠狠补了一棍子。

“为什么要对我下手?”他被疼痛占据的脑子里冒出模糊的疑问,“难道他们要绑架我?他们觉得我很有钱?或者郑墨阳很有钱?”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个真正属于女性的声音。嘶哑的嗓音里混杂着喘息,让他的大脑一下清明起来目标根本不是他。

左手使力并不方便,所以他也没有费心去钻研动作技巧,直接一棍子打在那人背上。对方嚎叫一声,迅速直起身来,朝他扑过去,似乎没有被身上的疼痛所影响。他又挥动着木棍打过去,下一秒就被对方握住了。他试着把东西从对方手里抽出来,很丢脸地没有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