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奇怪，剧组相关事宜基本都是林导在群里通知，或者项仪转告。玉隨工作微信号没有林导好友，懒得加，向项仪确认无误后才放下心。

第二天玉隨特意起早，准备先吃个早餐再去报道。一路过布景地，玉隨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微妙：工作人员不约而同齐刷刷射来目光，几个对戏演员则眼带不满，林导略显尴尬、欲言又止。

“小玉啊，”考虑到玉隨身份，林导尽量放柔语调，“我不是让你七点来吗？怎么现在才到？”

玉隨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最大的感想竟是“不可置信”。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老掉牙的小把戏？

还耍到他头上。真当他好欺负？

“有人和我说是九点半到。”玉隨双手抱胸，倨傲。

林导一听，其中细节便猜个七七八八。他不是新人，剧组霸凌的时候他见到的可多了。往日遇到这类事，他不好干涉，除非当真闹太大了，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和稀泥。这回闹到了玉隨头上，可就不能再装死了。

“我原先说好的确实是九点半，后面感觉早些的自然光更适合这场戏，便改了。”林导首先为自己开脱，“我让人通知你们了。”

玉隨火气很大，直接挑明：“你是说有人故意的？”

林导不吭声。气氛诡异死寂，工作人员不敢说什么，演员们见情况不对、谨慎噤声。质疑声在沉默中分外突出。

“是不是有人故意还不一定呢，”一个工作人员站了出来，有几分正气盎然，“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睡过了、赖在别人身上？”

玉隨只觉得今天过于荒谬了。先是有人玩小学生都嫌弃的伎俩，后是一大早饭都没吃就便开启一天坏脾气，再是居然真的有人蠢到在这种场合下蹦出来和他作对。他气笑一声：“好，那我们查监控去。”

同样被耍的项仪满头大汗跑到现场时，听到的就是这句。他原本火急火燎的心更是吓得半死，急急溜过去，劝：“祖宗，这事我们私底下慢慢处理，闹大了遭殃的绝对是我们！”

其他人听见查监控一事，表情更为微妙。起先站出来的工作人员慌乱一瞬，梗着脖子：“你说查就查？今天开了这个头，明天什么小事大家都来查查，那还得了！”

“小事？”玉隨冷笑，“信不信我马上把它闹成大事？”

“大明星！”项仪急得手舞足蹈，声音又不敢高，跟蜜蜂似的在玉隨耳边嗡嗡，“你别！我来处理！下面几个都是一线当红演员明星的，你把他们惹了怎么办？你上次晚会提前走，就有营销号说你耍大牌了，我花了好大钱才压下去你再耍一次，还在他们面前耍，这下我怎么压？”

“够了！”林导沉沉出声，“再闹下去，我戏怎么拍？小李，你去把大家都叫过来。不管演员还是工作人员，只要在这的，都叫过来，我把这事好好处理处理！”

真闹大了。

项仪尖叫抓挠，仿佛玉隨马上就要被林导当众处死：“第一天！第一场戏！闹成这样！怎么办怎么办……！和你说了不要闹大，我们私底下慢慢查清楚，后面我们多留个心眼，能熬过的！”

玉隨表情也不好看，火气没消：“林导要花多久？我早饭还没吃，饿了。”

有时候项仪真的搞不清玉隨在想什么：“你以后饭都没着落了，别管这早餐不早餐的了！”

林导很有话语权，人很快来齐。他简洁讲述了事情大概经过，特意让玉隨过去，拍拍他的肩：“这事，我站我们小玉。”

“我们小玉，一看就根正苗红、是个乖孩子，怎么可能撒谎迟到呢？”林导话虽亲切，表情却异常严肃，威严扫视众人，“这件事，我先给存心害人的一个面子，监控先不查，委屈一下我们小玉。敢有下次，哪怕小玉不计较，我绝对计较，刨也要把害人精刨出来！我话先放这了，这种心术不正的家伙，我小小剧组容不下，一经发现，立马赶出！”

起先的工作人员听到这话，表情变了又变，小脸煞白，默默退了一步；演员中不少和林导合作过的，明白他爱和稀泥的性子，不由得正眼打量打量玉隨；陈姐也在其中，饶有兴趣地看着玉隨，似乎期待他把事情闹得更大。

“我和玉隨搭过戏，我作证，他是个好人。”又一道声音从人群中突兀显露，秦寻远站出，正气凛然，“他在之前剧组里平易近人，绝对不可能像今天一样无缘无故耍大牌。”

“所以我今天是在耍大牌？”玉隨冷呵，“我还以为是在讨公道。”

林导见此立马中断：“好啦！你……呃，唉！年轻人，我刚把小玉哄好，你就别来掺和了！早上的戏是没办法拍了，就干脆给大家放个假，准备准备下午的戏。就这样，散了！”

人散了，项仪的魂也回来了。他先是不敢置信、欣喜若狂：“天哪！有金主就是爽啊！楚牧太强了！”

再是担忧：“他们会不会传你走后门啊……虽然你确实走了，但你走的楚牧的门，不是林导的门啊……这其中差大了！楚牧多帅……”

后是劝阻：“欸你留一下！来点人情世故，和大家处……”

见玉隨抗拒，项仪再度压低声音：“你总不能全指望楚牧帮你摆平吧？咱是要靠他上爬位，不是靠他坐上位。到时候他不包了，我们还是得看自己。”

玉隨无端瞪了他一眼，猛一甩头，脚步声踏得咣咣响：“都被人说耍大牌了，不耍白不耍我要吃早饭，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这事很快传到楚牧耳里当天晚上玉隨就和他打小报告，哭诉自己被人欺负，变着法子撒娇回家住。

楚牧先安慰安慰玉隨。听完事情经过后，他觉得玉隨做得对。被欺负了，肯定要反击回去，断没有吃闷气的道理。

消息不断跳出，已骚扰他数日。楚牧看得心烦，本想屏蔽，结果对面发来一个视频，还贴心配了字幕：“……耍大牌，不耍白不耍……”

楚牧挑眉，下定决心屏蔽，继续同玉隨视频，沉吟：“要不我给你们剧组投资吧？这样你会不会好过一点？”

玉隨：“我这不就带资进组了吗？”

楚牧：“你大牌都耍了，带资进组而已，小事。”

“……”玉隨一反常态没接下楚牧的揶揄，沉默片刻问，“这太麻烦了，我回家住就好了。”

过了一会，楚牧才回：“我家离剧组有点远，来回不方便。你迟早要一个人打理事业，不能一直住我家。”

之后又是沉默。玉隨似乎心情不佳，怏怏地告别，说要早睡早起。

楚牧这次没哄。有些东西惯惯玉隨就算了，界线可要划得一清二楚。正巧，这次挂得早，楚牧也有时间处理一下烦心事。

“一个小时。”

匆匆赴约，楚牧头也不抬地丢出第一句话。等他快速梳理好接下来的事务后，楚牧才抬头，不容置疑地补充：“你最多有一个小时。”

他极少如此失礼，然而面对不断拿出玉隨“黑料”骚扰自己的家伙，楚牧并不想给予太多谦和。

“谢谢楚总。”秦寻远无视他的冷漠，赔笑，“我其实没什么大事，只是……”

“先说好，”楚牧突然想起什么，侧头，挑眉，“如果玉隨收到今天我们见面的任何影像，我不管是不是你指使的、是否与你有关，只要他收到了你在娱乐圈的职业生涯到此为止。”

玉隨（拽）：看我不爽就走??再吵我明天带资进组??

第十二章、工作

“你要多少钱？”楚牧开门见山，显然不愿过多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