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还以为你求之不得呢,毕竟……你不是喜欢他吗?”

裴言回过身,宋柏岸正靠在门框旁,垂下眼目光不敢跟她对视。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问话太直白,直白到将他的心思暴露无遗。

大概是他的神情太小心翼翼又落寞,裴言无端地想到了下雨天在雨里湿漉漉发抖的可怜小狗,期盼你带他回家,又不敢靠近你太多,怕你会嫌他脏。

“没有哦。”裴言上前一步靠近了他,露出漂亮的笑容。

十六岁的裴言单纯,专情,却又笨拙得面对其他人的感情毫不开窍。可是25岁的裴言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什么样的笑容最让人心动,什么样的眼神最勾人。

她眨眨眼,语气里半是抱怨半是撒娇:“江越那个人太冷冰冰了,喜欢他多没意思啊。喜欢他,不如喜欢你呢。”

果然,下一秒她看见宋柏岸的耳根开始慢慢变红,那张好看的面容闪过不自然的羞赧:“那你……喜欢我吗?”

高中的宋柏岸也太纯情了吧。

裴言凑上前,踮脚附上他耳边:“你猜啊。”

凌晨两点,裴言又一次从梦里惊醒。

以为重生了就不会犯病,没想到她居然还是带着这个毛病过来了。

和江越分手的一个月后,裴言被男同事尾随。对方平日里慈眉善目看起来老实得很,结果背地里早就对她有了下流的臆想,裴言分手后没人来接她下夜班,于是在那个夜里,她被人从背后拉进了公交车站后面的暗巷子里。

被用力地扯下外套,嘴被牢牢地捂死着,再怎么挣扎叫喊都显得无济于事。男人和女人在这个时候的力量太悬殊,当对方的舌尖舔上她的耳后时,裴言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下午下班时,她不小心打翻咖啡在对方外套上的味道。

“张咏?”就算发出的字节再模糊,这个似是而非的音节还是吓得对方松手。裴言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却没想到下一秒一把刀插在了她的胸前。

昏暗的月光下,裴言终于看清张咏那张憨厚的脸容上有着狰狞的扭曲:“不要怪我,你……你为什么要认出来我?你,你不应该认出我……”张咏喃喃重复着这句话,一连捅了十几道,最后看清楚满身是血的裴言才恢复理智,恐惧涌上来后落荒而逃。

刀子第三次进入身体时,裴言的痛觉已经开始麻木,没有多痛,只是觉得很冷,也很难过。

“江越……”她挣扎着爬向巷子口,那里有掉落的包和手机。

分手后她努力不让自己想起江越,工作填满大脑后就没时间去为江越伤心,可到了这个适合,她唯一想到的,居然还是江越。

手上被太多的血打湿了,解锁不了指纹,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疲惫。

眼泪混着血液落进嘴里,原来死亡是件这么令人难过的事。

可是。

她还是好遗憾。

她不甘地闭上了眼。

但是她没死成。遇到了晚上出来收垃圾的清洁工,对方发现了倒在血泊的她,惊慌叫出声,附近的居民报了警。

那该庆幸那十几刀都没捅到心脏,她在ICU躺了半个月,醒来时眼前是一张温和俊朗的面容。

是她的主治医师,也是高中同学,时予。

裴言的事上了新闻头版,每天来做笔录的警察很多,来采访的记者很多,得知消息来看她的朋友很多,可是就是没有江越。

也对,说不定他正看着新闻里的她遗憾怎么就没死成呢。

那之后裴言就有了创伤应激障碍和严重的焦虑症,不敢一个人出门,不敢和陌生的异性接触,怕黑,怕独处,一个人在家时就算是住在二十一层也总担心会有人从窗户爬进来。失眠睡不着,一睡着就是被人捅的噩梦画面,然后从惊恐中醒来,她总觉得自己的胸口一直插着一把刀。

就算看了很多心理医生,吃再多的药,除了药物后遗症外她的情况也没有半点缓解。

她去找时予,问他是不是刀子进了胸腔还没取出来。

时予叹了口气,温柔地抚上她的头,有着奇怪的叫人安心的力量:“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然后,她就和时予从医生病人的关系发展到了炮友。

不过是因为害怕,所以需要找个慰藉,而时予是最能给她温暖给她安全感的人。

现在重活一世,明明胸前那些狰狞的疮疤都不复存在,但似乎那些心理病症也没有缓解半分。

好烦,要是时予也在就好了,她就能抱着他睡觉,只可惜现在的时予和她没有那层关系,总不能贸贸然地跑去找时予说,“你好,能不能晚上陪我睡觉?”

怎么想都会被对方当成性骚扰的女变态吧。

不过,时予虽然不在,隔壁好像还住着一个现成的……人形抱枕吧。

三 勾引男高中生(微h)

宋柏岸今天睡得很早。

一个人租房独居的好处就是没人打扰他做熬夜战士,白天上课睡觉,晚上上分到天亮,却不妨碍他能在尖子班站稳脚跟混个不错的成绩。人比人就是气死人,他但凡努力点,说不定能和江越并肩,向年级前十看齐。

但今天他不在状态,满脑子都是进门前裴言那句意味深长的“你猜”。一把游戏买错装备手滑按闪现,队友骂了好几次,最后只能早早结束关电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考裴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真的可以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大吗?昨天他还只能坐在裴言后桌,看着裴言的侧脸只偏向江越,看着她望向江越时不自觉会发亮的眼神。

他从来不怀疑裴言喜欢江越。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过多表现什么,只是偶尔接着玩笑调戏的名义,说着不正经的真心话,被裴言当作他又在逗她玩。

可是,今天裴言看他的眼神,是从前他没奢望过的,她用来看江越的同等眼神。

打开手机聊天对话,上次他和裴言发消息,还是裴言来问他江越的生日在什么时候。往前翻,他们所有的对话都只是礼貌客气地围绕着江越。

要打出去的字删了又打,修修改改好几遍,连一句“在吗”都不太敢发出去,最后直接抱着手机睡着了。

被铃声震醒时宋柏岸才刚梦到裴言跟他拉手,要看已经四目对视缓缓靠近快有了下一步进展,结果从梦中醒来当然是止不住的失落。

怨念地翻找手机心想最好是有急事不然他一定把他杀了,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的闪烁的名字差点让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