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一步了她怎么能放过霍蔓?
高悦盯着前方,眼睛有些迷茫,“我是个很可怕的人才对。”
于笙扭头看她,“别乱想,你不是。”
“我是,”高悦歪着头试图在记忆里搜索自己可怕的证据,“你记得我怎么报复高中那几个人的吗?”
于笙的心瞬间沉重了起来,为了安全他将车停在路边,担忧地看着身旁的高悦。
他只知道大概,他知道高悦使用那个视频报复,有人悄悄拍下她被殴打被欺辱的视频,恰好有机会联系到于笙,于是将那个视频复制了一份给他。录视频的女生遇到那样的场景根本不敢出面,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出现也只会成为下一个高悦,她只敢悄悄录下来,交给能帮忙的人。
视频里,高悦的衣服被撕开,他们看到她好看的锁骨,然后用烟头烫伤了。
于笙看到她身上的血,听到她愤怒不甘又绝望的哭泣,听到她失去神智时求救地呼喊父母,甚至喊了他的名字。
他就是因为那个画面那声呼喊做了很多年的噩梦,那么多年一直活在痛苦里。
他找她很久,后来才知道她出了国,于是也找借口出国,继续找她。她成为他心口永远鲜血淋漓无法愈合的伤疤,他觉得她再怎么对他都不为过,因为他将她丢在了无边的黑暗里。
那些霸凌她的人毕业之后在家人的安排下当了老师,当了公务员,甚至有个考不上本科的还当了明星,参与拍摄了反霸凌的电视剧,被粉丝视作三观极正的正能量代表。
她找了国外的朋友帮自己把视频发到那些人相关的工作单位,影响不小,开除的开除,避风头的避风头,那个已经成为男明星的有粉丝洗,他们开始扒高悦的消息,试图开盒高悦给高悦抹黑,好像证明了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能洗白他们偶像的行为一样。
涉及到公共人物的事件总是这样,往往不看对错只看谁粉丝最多能追着对方咬最久,她不紧不慢,将其他的料也一起抖给对家,其中有涉及到法律底线的黑料,将他一举封杀。
看到热搜的时候高悦正在笑着吸烟,废弃的工厂里有个女人被绑在这,她吸得差不多了之后用眼前这个女人的锁骨灭烟,她慢慢地灭,就是害怕烟头一下子熄了,不能折磨她。
当初他们就是这样的,高悦听着她的痛苦的叫声反而迷茫了起来,“其实也并不有趣啊,为什么当初你们能笑得那么开心?”
眼前的女人哭着求饶,不断道歉求高悦放过她,高悦却想笑,她嘴角温和地弯起来,她语气难得轻柔,却让人背后一凉,“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就等着被我这个水鬼不断往下拖,缓慢又清醒地感受痛苦吧。”
她后面回国就是在折腾他们几个,她没有干脆利落地复仇,而是把他们当猴一样戏耍,在他们以为能够好起来的时候再次出手,有几个已经患上抑郁症或者什么别的精神疾病,这样的结局明明是她想要的。
可是高悦看着车子前方,“就比如,当时他们在学校里大肆宣扬我被包养了,后来说我是卖的,这样的行为很恶心,但是我报复他们的时候也选择造他们黄谣,而我也发现那几个人里,还是女生被这样的谣言影响更大,可是我没有停手,我觉得有些讽刺,于是加大力度报复另外几个男生,但我依旧觉得很混乱,我在报复这件事上还追求什么公平呢?我搞不懂我。”
“再比如,我对他们的漫长折磨,好像超过了我当初收到的伤害。我当然不是什么好人,如果经历了这样许多的事复仇的时候还要将自己困在好人的身份里,我会觉得自己蠢得好笑,可是......”
“可是你被困在报复这件事里太久了,但报复本身也无法让你真正的快乐。”于笙接过她的话,心疼地看着她,伸出手温柔抚摸她的头。
高悦眼睛有些湿润,但她强行忍下去了,“还好吧,不报复我会更痛苦。”
“你不是可怕,你只是太痛苦了,你只是没有力气在那么痛苦的时候还要去思考谁的错多一些谁的错少一些,到什么程度好,该不该这样做。”
高悦闭上眼靠着座椅,于笙牵起她的手,他能理解高悦做完坏事之后心情也跟着不好,因为她本质不是什么坏人,但是被折磨到生了病,经历过了极度的痛苦,只想拉所有人陪葬。
他轻轻叹了口气,她的愤怒不止伤害别人,也在反噬自己,他好像看着她在逐渐走向自毁,可是他劝不动她。
那些人她终于放过了,于是紧接着又去找林慢算账,然后到霍蔓,好像没有尽头。
0190 不会放过她们
高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到她妈妈的忌日,这几天老是做梦梦到妈妈,每次醒来她总是不得其解,放空着大脑,思考是不是妈妈在催自己赶紧行动,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对她们下重手。
她和于笙购买了一个闲置的小作坊工厂,足够隐蔽,甚至没有窗户,看的时候很满意,厂主在和他们介绍这个地方的优势,好处说完了也要将一些瞒不过的缺点事先说明,“这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个房间的门,当时想换来着,结果这个厂就闲置了,于是一直懒得换,倒是也还能使用,但是因为那是个铁门,所以一旦出问题找人打开也要好一会。”
高悦正在那个小房间看,她觉得这个房间太适合关人了,没听到门外在说什么。
她拉过椅子想看一下旁边的货架上是什么,可就在这时,椅子撞到们,门关上了,屋子瞬间漆黑一片。
高悦被吓得浑身僵直,手机还在于笙身上,她甚至没法反应过来去呼唤于笙。
或许是这几天噩梦做多了,这一刻她再次被拉进噩梦里。
她呼吸急促,心跳快得她好像能听到一样,天旋地转,那种溺水濒死感又出现,
高中时候被那群人关在那个没有灯的闹鬼的杂物间一整晚,舅舅舅妈也没来找她,甚至没有报警,她喊了好久的救命,喊到嗓子腥甜,眼前只有漫长无际的黑,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害怕到僵硬无法动弹。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封闭自己的感知,可是稍微注意什么,又立马像是能感觉自己周遭有许多看不见的‘人’一样,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些‘人’在摸她,在她耳边狞笑,恍惚之间她还能看到恐怖的脸,可是稍微清醒才发现都是幻觉。
心脏要爆炸,尖锐的狞笑越来越大声,明明是黑暗,她却好像看到眼前有很多形状,有的是人形有的不是,联想到平时听到的闹鬼传说,高悦脸色惨白,掌心被她指甲掐出血痕。
她一整晚就在幻觉和清醒状态间交替,她瞳孔涣散,哼唱着妈妈自杀前给她轻轻哼唱的旋律,“别怕~别怕~”
那首歌完整是怎么唱的她不知道,因为妈妈没有机会给她完整唱完。
眼泪不停落下来,可是她真的很害怕,父母死后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刻她都觉得很害怕,害怕辱骂,害怕饥饿,害怕贫穷,害怕疾病。
她哼唱着那个旋律直到睡着,凌晨断断续续醒来好多次,迷迷糊糊之间能看到女鬼蹲在自己身边,有时候也是个奇形怪状的男人,她逼着自己继续入睡。
等到终于天亮,门口有人路过,她才拍门求救。
她以为自己被救出来会很兴奋很庆幸,但实际上她没什么反应,眼神如一滩死水,行尸走肉地回教室上课,从那以后幻觉就跟着她了。
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直到她几天后上学的时候走到楼梯间,察觉到自己真的有些不对劲了,于是掏出霍榆给她买的手机打了过去,“榆哥,我好像......不正常了?”
霍榆当时正在上课,但他还是从教室出来和高悦继续打电话,着急地问她:“发生什么了?”
高悦看着眼前正常的楼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刚刚,听到楼梯在笑我。”
霍榆请了假跑来带她去医院,再后来就是她持刀伤人然后转学了。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可是这一刻那种熟悉的恐怖感觉瞬间像鬼魅一样从她脚下爬上来,她觉得自己身上逐渐有冷风吹过,控制不住开始浑身颤抖。
钥匙打不开,老板第一时间联系了开锁的,但也要不少时间,高悦觉得脸上也有凉意,逐渐恢复意识才发现自己脸上都是眼泪,这时她也才听见于笙焦急的喊声。
她动了一下脚整个人就摔在地上,她拼命爬到门边,颤抖着声音叫他,“于笙,救我。”
于笙眼眶瞬间热了起来,他之前被这样的求救声困住,那时他离开了她,现在他着急地回应,生怕晚了一秒,“别怕,别怕小月,开锁师傅马上到了,我在这,没事的,马上就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