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1 / 1)

单是看?她的侧脸,就足以感?受到她身上所散发的威严气息,令人心生畏惧。

云馥便站在那群士兵之中,她的马步扎得还算标准,只是持续的时间好像久了,双手?和双腿都在微微颤抖,脸上也是咬着?牙死死忍耐的模样。

汗水布满她的脸,顺着?轮廓往下淌。

饶是如此,女将?军也未心软,没有松口说解散。

她甚至扬声呵斥众人,“不?过才几日没练,就松懈成这样?连个马步都扎不?好,将?来上阵如何杀敌?没到时辰谁也不?准动,否则给我?去领鞭子?!”

女将?军的声音浑厚响亮,充满着?钢铁般的气势,听着?就震耳,让人提神醒脑。

阿竹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去,颔首道:“将?军。”

“阿竹?”女将?军将?脸转过来,宋小河得以看?清楚她的全貌。

云馥与她长得不?大像。

她有一双浓密的眉毛,鼻梁高挺,唇有些厚,皮肤也是久经日晒的麦黄色,整体的五官是清秀的,但十分英气凛然。

尤其?是她眉毛微皱时,模样看?起来极具震慑力,如此不?苟言笑,令人望而生畏。

这便是城中的大将?军,也是云馥的娘,云尘。

她对着?阿竹倒是没那么严肃,声音也低下来,“醒了?可?用了晚饭?”

“还不?曾。”阿竹道:“云将?军,我?与舒窈约好了晚上一同用饭,可?否让她暂且先停了训练?”

云尘转头?看?了云馥一眼,沉吟片刻,才道:“那便让她随你去吧。”

这句话相当于云馥的休息令,她在肢体放松的一刹那,往后倒了两步,险些栽倒在地。

云尘看?得拧起眉头?,但并未说话。

云馥稳住身形,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低头?道:“多谢将?军。”

从始至终她没有抬头?瞧云尘一眼。

当然,晚饭也没跟阿竹一起去吃,云馥负气地回了房中,说要饿死自己,好过天天这样受折磨。

阿竹劝了两句未果,只得自己去吃了饭。

用过饭之后,她带着?下人去城外转了一圈,宋小河听得她与下人的交谈还有旁人的议论中,得知阿竹与云将?军为何会住在一起。

原来阿竹是辞春城中颇为有名的富商之女,只不?过早年她父亲患病死得早,母亲出去跑商的时候遭遇意外也故去,此后阿竹与祖父相依为命。

云尘带着?云馥和将?士来到辞春城的时候,军营里条件太差,阿竹的祖父见状,干脆就将?云尘请到了自己宅中,这一住就住了五年。

前两年阿竹的祖父也过世,宅中有云尘坐镇,便是阿竹是一个坐拥万贯家产的孤女,也没人敢欺负,所以云尘便携着?云馥一直住在宅中。

期间,云馥就成了阿竹最好的朋友。

她在外面转了半个时辰回宅,本想去找云馥说说话,走到她房门外却?听见了激烈的争吵。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你的眼里从来只有那些刀枪棍棒,打仗功勋,你有关心过我?想要什么吗?”云馥大声地哭喊着?,将?心中的委屈一一说尽,“别?的姑娘不?是琴棋书画,就是吟诗作对,再不?济也是做些茶点羹汤,可?是你呢?你只会让我?去练习那些你所谓能够强身健体的武功,我?反而常常因为这些功夫练得一身伤!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我?只想跟其?他?寻常女孩一样,跟着?母亲一同赏月绣花。”

“先前我?犯了风寒,躺在床上发热到晕过去,后来还是阿竹来找我?才救了我?,结果你知道我?病了,却?连一眼都不?来看?我?,只想着?训练你手?底下的那些兵,既然他?们比我?都要重要,你当初为何要生下我??”云馥哭得抽抽噎噎,喘了几口气,苦苦哀求道:“娘,你能不?能看?看?我??我?是你的女儿啊,我?只是想要娘的爱,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的哭声断断续续,像是太过伤心,气都连不?上。

过了片刻,云尘的声音才响起,带着?些许沉重道:“舒窈,南延这几年战乱不?断,我?……”

“别?说了!我?不?想听!”

云馥用尖声打断了云尘的话,情绪更加激动起来,似乎用力推搡着?云尘,“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话了,什么为了百姓,为了安宁,这些我?都已经听烦了!出去,出去!”

云尘唤了几声舒窈,也没能让她冷静下来,只好被推着?出了房间。

云舒窈重重将?门摔上,在里面喊道:“你就好好做你的大将?军吧,我?云馥也不?需要什么母亲!”

宋小河听到这尖利的争吵,心中满是酸涩。

没想到云馥当年竟然与母亲有着?这么大的矛盾,甚至到了想要断绝母女关系的地步,且这矛盾似乎持续了很久,难以调和。

但宋小河想起方才云馥亲昵地牵着?云尘尸体那只腐烂的手?的画面,她就知道云馥在此后的许多年里,都会被今日的这些话反复凌迟心脏,在鲜血淋漓之中一遍一遍地后悔。

一如眼前此刻的云尘。

她低着?头?在云馥的门口站了许久,也不?知道想什么。

几次想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还是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连站在游廊尽头?的阿竹都没看?见。

待云尘走后,阿竹去敲门,道:“舒窈,是我?,你开开门。”

云馥倒是个恩怨分明的,虽说眼下她既愤怒又难过,却?还是给阿竹开了门。

她双眼红肿,像是哭了擦,擦了又哭造成的样子?,眼泪还不?断地往下落。

门关上之后,她坐在桌边抽泣,袖子?都擦湿了,其?难过可?见一斑。

阿竹安慰了她几句,显然是习惯了母女争吵的情况,云馥哭累了,也慢慢平静下来。

她盯着?桌上的烛台,问阿竹,“我?娘究竟为什么一定要我?习武?我?不?想学那些东西,我?只想绣花弹琴,做一个寻常姑娘。”

若是搁在以前,宋小河绝对回答不?出这问题的答案,但是现在不?同了。

恍惚间,她想起前段时间在临安沈府住的那几日,崔明雁总是拿着?绣花针来找她,即便她知道,宋小河不?会绣花,也并不?喜欢女红。

临行前一夜,她坐在灯下,笑着?对宋小河说:“你平日里练的那些剑法符文,我?都不?会,想来想去,能教你的也就只有刺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