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山双手抱臂,好整以暇道:“我大概猜到你们总是想?破我的无情道是什么原因了,人界仙门林林总总,却从来都不是团结一心的,有些人念着大道天途,有些人却一心只为荣耀地位。”
“你们不在乎人界的气?运会如何,只想?着自己家族的兴衰存亡,所?以你们太怕这天下第一人的荣耀出在江南沈家,于是夜以继日地琢磨着,要我如何跌下高台。”他嘴角挑了挑,笑容有些冰冷,“人心不古,这七千年来没有凡人飞升,又怎会全是天道之责?”
“就?为了那些可?笑的荣耀。”
关如萱心想?,沈溪山根本不懂。
他出生在钟鸣鼎食的沈家,坐拥富足肥沃的江南,如今又正是沈家势头大盛之期,就?算他是个天生的废柴,走在街上也会被人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声沈少爷。
他根本不明白衰败的家族养活族人有多么艰辛,要遭受多少冷眼和?践踏,要舍弃多少活生生的性命,做哪些血淋淋的取舍。
他不懂“荣耀”二字,能让多少族人过?上安稳,甚至体面的生活。
世家们找上了关家,联合起来向关氏许诺,只要能破了沈溪山的无情道,让他再无飞升的可?能,便会给关家提供源源不断的仙药灵石和?大量的资源,完全可?以让关氏从里到外活起来,而不是顶着虚假的繁荣壳子?,在洛阳苦苦支撑。
牺牲沈溪山一人,就?能救活全族,关如萱自然知道怎么做选择。
“家族的荣耀胜过?一切。”
关如萱捏着一块玉简,喃喃着用双指凝光,往上面写?字。
写?完之后?她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如此圆满皎洁,是六界之中,唯有人间才会出现的美景。
其?后?她动?身,踏入了山林之中。
群鸟落于枝头,山里又恢复了宁静。
孟观行站在树下,手里握着一根玉简,上头出现一行字:已将人送达。
他收起玉简,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看去?,在夜色中看见一双泛着幽幽绿芒的眼睛。
“咦?怎么是你?”
对方先发出了声音。
孟观行拿出提灯一照,就?看见来人是苏暮临。
他露出个笑容,道:“看来苏师弟是在山中迷路了,怎么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我听见这边有动?静。”苏暮临皱起眉头,显然对遇见的人是孟观行一事?很不高兴,当即转身要走。
“苏师弟且慢。”孟观行唤住了他,几步追上去?,说道:“既然你我在林中相遇,那便是缘分,不如结伴同?行?”
“我不需要。”苏暮临拒绝。
孟观行道:“你别急着走,我带你去?看一出好戏。”
苏暮临本不感兴趣,但听了孟观行这话,总觉得别有深意。
他转头,本想?问问孟观行看什么戏,却在提灯的照亮下,瞥见他脖子?上隐隐出现一条红线似的血痕。
血痕出现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就?变得有些刺目,横在脖子?上,似乎绕成了一个圈。
“你脖子?上是什么?”苏暮临奇怪地问。
孟观行一顿,赶忙用手覆上了脖子?,随着掌中光芒轻闪,红痕瞬间被遮掩起来,他笑道:“胎记罢了,我平日里喜欢遮掩起来,但偶尔会忘记维持法术,让它又显露出来。”
苏暮临倒不关心他脖子?上的是胎记还是什么,问道:“你方才说的好戏,是什么?”
孟观行意味深长一笑,“困兽之斗。”
苏暮临想?去?,但是又觉得孟观行不是什么好人,一时间有些犹豫。
他悄悄回头,往身后?的漆黑林子?里看了一眼,在树冠上寻找。
很快就?找到一双与他一样的眼睛。
桑悦顶着一双雪白的狼耳坐在树枝上,眼眸泛着微光,冲他扬了扬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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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姐姐在身边,他顿时安心不少,转头对孟观行说:“让我看看你的仙印。”
孟观行也相当爽快,直接撩开衣袖,将那青色的仙印给他看,道:“这下能相信我了吧?这几日我都与你在一起,有什么可?怀疑的。”
苏暮临并不辩驳,道:“那你带路吧。”
孟观行笑了笑,提着灯往前走,说道:“这里地势变得快,你跟紧我,否则容易走丢。”
苏暮临哦一声,落了两步的距离跟在他后?面,从袖中摸出一张符箓,往空中一扔,被微风一卷,很快就?消失在空中。
那张符箓飘啊飘,乘着风来到了宋小河的身边,在她身边绕了两圈,缓缓落在她面前。
宋小河的眼睛还是湿润着,眼圈红红的,手里攥着已经擦得干干净净的灵器,抬手接下了符箓。
入手的瞬间,符箓的最上方就?飘出丝丝缕缕的黄色微芒,往一个方向延伸而去?,像是给宋小河指路的东西。
这是苏暮临送来的引路符,进山之前两人就?已经商议好,若是在山中走散,苏暮临就?会给她传这张符,以便她寻人。
宋小河摩挲着灵器上的符箓咒文,捏着那张符纸慢慢站起身。
二十多年前,是梁檀来了此地,埋下的七个刻有符咒的灵器,将东西藏在了山里。
而这七个灵器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应该都是如她手中拿到的这个东西一样,里面有梁檀留下的信。
宋小河不仅要找到师父藏在山里的东西,还要找齐这七封信。
她捏着符箓动?身,没走几步,钟浔元竟然又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