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未等他说完,整个人便消失在?了虚空之内。

江顾错愕地?望着闭合的?旋涡,半边身体彻底失去?了控制,整个人从高空坠落,重重摔到了地?上,幽石凝聚出的?半边身体霎时变得粉碎。

江向?云的?情况并不比他好到哪里,玄阳戟碎成了齑粉,奄奄一息跌在?了泥地?中。

“松绥楼和神鸢鲛我?便一并带走了,江向?云,我?们?再会。”陆离雨带着笑意的?声音缓缓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带着松香的?风卷起了地?面的?落叶,又被一双厚重的?靴子踩在?了脚下。

“……曾祖父?”江向?云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向?来人。

江顾单手支起了身子坐起来,冷冷盯着面前的?人,“家主。”

江殷重负手垂眼,居高临下望着伤痕累累的?两?人,神情不喜不悲,“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输吗?”

江顾和江向?云齐齐陷入了沉默。

“松绥楼一旦开启,任何人无法?入内干扰,这陆离雨便是拿准了这点?,所以才在?你身边蛰伏许久伺机而动,倘若你心性坚定,又如何会被他找到机会绑定情契?”江殷重淡淡地?看了江向?云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江顾身上,“江七,你不止一次被那卫风干扰错失良机,你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你们?让我?很失望。”

江顾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是你。”

他只差一点?便能抓住卫风。

“如此干扰心志的?东西,丢了也罢。”江殷重没有?否认,叹了口气道:“我?之前念你们?年纪尚小,犯些错误也无伤大雅,便总想着再磨砺几年,但是望月大陆那边已经等不及了,如今松绥楼被他们?夺走,下一步便是江家。”

江向?云皱起眉,“怎么会?江家一向?对乾楼忠心耿耿。”

“那是以前。”江殷重道:“养得狗太厉害,就该主人害怕了,如今望月已经生乱,你们?随我?来。”

他说完,凌空飞身而起,江向?云艰难地?召出了飞剑,江顾现?在?御剑困难,索性直接贴了张符,离开时余光瞥向?松绥楼之前的?地?基,却空荡荡得不见半分影子。

眼前和多年之前的?画面缓缓重合在?了一起。

‘赤雪呢?’

‘被抢走了。’

‘你怎么能让它被人抢走!’

‘我?……打不过那人。’

‘算了,也不过是个畜生而已。’

再次见赤雪,便只剩了堆燃烧炼药过后的?余烬,而他甚至都不知道仇人是谁。

现?在?卫风也被人抢走了。

倘若他被带去?了望月,是会被抽筋剥皮炼成丹药还是会被炼进傀器成为器灵?又或者被什么人看中收成了灵宠或者炉鼎?

那么个娇气爱哭又怕疼的?东西……江顾缓缓皱起了眉。

不管是他烙在?卫风元神上的?印记还是离火绳都没有?丝毫气息,仿佛卫风这个人已经从世上凭空消失。

不过是个用来渡劫的?工具,一个不甚听话的?小畜生,不必太过在?意。江顾告诫自己,当?务之急是修补碎了半边的?身体,取得江殷重的?信任。

铁索捆缚的?两?个人被押在?飞剑上同?江顾他们?擦肩而过。

江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便猝不及防和神情凝重的?曲丰羽对上了目光,再回神对方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曾祖父,那两?个人是?”江向?云帮他问出了声。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冒充乾楼特使的?小修士罢了。”江殷重的?声音从云中远远传来,“灵龙宗的?宋屏带人来了江家,又有?这个陆离雨盗走松绥楼,向?云,你如何看?”

江向?云沉吟片刻道:“灵龙宗效力于?望月坤楼,宋屏来此恐怕有?坤楼授意,但坤楼长久以来一直被乾楼压制,而现?在?乾楼又迫不及待地?想对江家下手……恐怕是乾楼出了事。”

“没错。”江殷重的?声音里难得透露出来了丝满意,“乾楼出事,又先对江家下手,这是我?们?江家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江顾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听着,他此前对望月大陆的?势力和江家内部的?消息并不清楚,他甚至都不知道松绥楼是何物,他费劲心力扶植起来的?那些势力在?江殷重面前简直微如蝼蚁,而江殷重现?在?当?着他的?面同?江向?云谈论这些,却并不一定是想让他进入江家核心,他既然敢说,便肯定有?控制他的?方法?……

果不其然,待到了主宅,江殷重便开口道:“你那半边石头做的?身体始终是个隐患,无论再合适也终究越不过自己本来的?血肉,你便去?主宅后山的?生池疗养,只需要一年,你这缺失的?半边身体便能恢复如初。”

无论这样做的?条件是什么,结果对江顾而言都是个极大的?诱惑,江殷重料定他无法?拒绝,否则也不会主动出手碎了他那半边幽石造就的?身体。

如他所料,江顾没有?拒绝,“多谢家主。”

“去?吧。”江殷重摆了摆手,“待你疗完伤,便随向?云一同?去?往望月大陆。”

“是。”江顾道。

他独自转身离开,而江殷重和江向?云接下来的?谈话便不是他能继续听的?了。

“……虽然这次损失了松绥楼,但也逼得那陆离雨现?了原形,乾楼这次……”

“……神鸢鲛……”

“……无关紧要的?小畜生……本命法?宝……”

“……接下来灵龙宗……”

隔音罩随着护宅法?阵从江顾身后缓缓升起,江顾并不想让自己太过难看,傀儡木偶暂时做的?腿脚隐没在?衣袍之下,却仍就让他看起来走路一瘸一拐。

明明不是伤得最?重的?一次,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狼狈。

他丢了赤雪,又丢了卫风。

本就该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