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逢春生 陆孟生袭念春 2274 字 6个月前

“这是你哥哥,陆孟生。”

她仰头看他,安静地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不肯开口叫人。

陆孟生心生一阵怜悯,伸手抚了抚她乱遭的头发,朝她笑笑。

袭念春依然睁着大眼睛不说话,体内不安的灵魂似乎还没有得到安顿。

陆小媛不嫌袭念春麻烦,帮她洗澡,为她换上雪白的蕾丝公主纱裙,头发高高束起,绑上一只鹅黄色的大蝴蝶。

然而,袭念春不亲近她,却对陆孟生表现出一种诡异的亲昵。她见着他回家,总拖着他的手,小脸紧紧贴着他的手背,轻轻张开一张如蝶的小嘴唇,低低地叫他的名字,“陆孟生、陆孟生。”

无论怎样,她不肯叫他哥哥。但她又喜欢与他玩骑马,跨坐在他背上,双手缠紧他的脖颈。或者缠着他带她去公园里玩,吹一天的泡泡,把整瓶肥皂水都吹光,看着五彩斑斓的泡沫颤巍巍地飘向远处的云彩。

晚上,她爱哭闹,闹着要与他同睡。他拗不过她,就抚她的背,哄她入睡。她喜欢挨着他,跟鸟儿互相爱抚似的把脖子贴靠在他脖间。

她偶尔会在半夜做噩梦,全身颤抖着流泪,沾湿他一脸或一胸口。但他又不能发火骂人,那样只会引来陆小媛滔滔不绝的说教。

袭念春夜里经常流汗,哪怕开了空调,醒来也有一股淡淡的酸馊之气,就像她的呕吐物。

这种气味成了陆孟生那年夏天的一部分,犹如一种难以抗拒的刺激深嵌于脑海中。

暑假将尽,灼热的日光越来越早地被夜幕吞食。陆孟生要收拾行装,陆小媛帮他联系去到一所内地的高级中学。他不再与袭念春玩闹厮混,白天和相熟的几个中学同学聚会。

至于晚上,当然是去补习老师那里下苦功来补落下的功课。他已经答应陆小媛,绝不会再堕落,绝不会再变烂仔。

这天夜里,陆小媛在加班。陆孟生深夜回到家,客厅静悄悄的,只听到窗外传来的细碎虫鸣以及树叶落地的清脆声响。

他以为袭念春已经睡了,径直进到卧室,按下灯的开关,灯却没有亮。

淡黄的月色从窗外照进房间来。陆孟生在昏暗中摸索到抽屉里的一个手电筒,同时听到了咿咿呀呀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强烈的酸馊味,阵阵向他袭来。

“……念春?袭念春?”他站在房间的中央,一边轻声叫唤着她,一边寻声辨析她的位置。

陆孟生最终走向了他的书架,看到了小猫似的袭念春蜷缩在角落里呕吐。

粘稠的呕吐物沾在他珍藏的一套漫画书上,空气中弥漫的恶心的酸馊气味仿佛在隐隐挑衅。

袭念春又抬起一张茫然又无辜的面孔,炙热的泡沫在他体内迅速沸腾,又愤怒、猝然地破裂开来。

于是,他一把拉她出来,高声喝斥她:“袭念春,你要不是我妹妹,我就打死你。”

袭念春在昏沉夜色中定定地看了陆孟生一会儿,忽然伸手往他身上捶打,不是带着小女孩的嗔怪意味,而是流露着浓重的失望与怨恨。

陆孟生一手揪起她,狠狠地往她娇嫩的脸蛋狠狠地刮了一巴掌。

袭念春一直哭喊着挣扎,以致彼此都精疲力竭。

陆孟生两只手臂都是红艳艳的抓痕,她的牙血混着口水混乱地糊在唇边和脸上,甚至溅落在细白的脖颈。

月色依然宁静苍白,也依然温柔地照拂这个房间里混乱且荒谬的场景。

陆孟生突然想逃离,再也没有心思去发泄怒火。袭念春却还在挣扎,微弱地抓他的手。他不顾指甲刮蹭的痛意,甩开她的手就想往门外走。

袭念春顿时慌乱起来,急忙把虚得软弱的身体靠着他,低声哀求道:“不要走,陆孟生。”

陆孟生望见她红红的眼睛,无可奈何地叹气,弯腰低头去牵她的手,把她带到客厅。

他烧了一壶开水,倒进杯里,塞到她手里。她双手捧着温暖的水杯,像只畏寒的小鸡蜷缩着身体低头看着自己白净的裸足,一言不发。

“鞋子呢?”

“不知道。”袭念春脸上神情迷离。

她眼睫很浓,低垂时像一层阴影。陆孟生回了神,又无可奈何地叹气。随后,他牵着她进浴室,用温水为她抹脸,又放好了洗澡水。

“脱了衣服,我去给你拿干净的来。”

她没吭声,静静地站着,像个没魂的木偶人。等他拿来衣服,她还站在原地。

“还在怄气?”陆孟生问她。

“没有。”袭念春睁着无辜的杏眼,委屈地小声说道:“手没有力气了。”

“打我就有力气啦?”他觉得好笑,却只能当起临时保姆,帮她脱去腥馊的衣服。

他不敢碰到她纯净的孩童肉体,小心翼翼地捏着她衣服一角,又迅速地脱去。但在黑暗里,他依然可以看见她淡粉色的乳头,如同常年贴在玻璃窗上褪了色的喜纸。

她似乎有感,低头看自己未发育的胸,沉默不语。

“你自己随便洗一下。”他快速退了出去。

袭念春听话地走进盛满热水的浴缸,静静地折弯双腿。

靠在浴缸的边壁,她盯着手边蜜桃香味的沐浴瓶出神了一会儿,突然神经质地拢住胸前的一丁点乳肉,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留下淡粉的痕迹。

陆孟生敲响浴室门时距离她走进浴缸已经过了半小时。她没有应答,已经沉沉睡去。他没法,只好把她捞起。

在狭小昏暗的浴室里,没有人说话。他轻轻地为她洗干身体,突然感到了一种恐怖的亲昵。

0002 2.潮湿的痛

袭念春回到租房躺在床上,看到亮光从壁缝漏出来。

整个屋里四周的昏暗与寂静,以及伦敦特有的潮湿气味,让她从骤然从疲倦的心情里跃出。

回来路上,她经过一所中学放学。高矮不一的伦敦学生穿着统一的绅士或淑女风格的校服,如同激流冲刷沙丁鱼群,哗啦啦地在校门口乃至大马路上流淌了大片。

一张张肆意轻扬的青春面孔从面前飘过,她又想起了陆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