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像厅内围绕中央区域俨然是一个小型的角斗场,前来效忠的人在等待的间隙基本也没人安于傻站着,约战单挑的比比皆是,打斗的激烈程度亦令人侧目,甚至有毫发无伤通过前路考验的人很快就血溅当场,但他们的伤口均会被徘徊在这里的星辉粒子迅速涌上来填补抚慰。

所以骑士和贵族们纷纷乐于在这里展示武力,炫耀肉体能量,在距离公主最近的地方一逞豪勇。

吉恩斯特刚也下场同大骑士团的某位骑士官僚比试了一回,双方各有挂彩,礼节性结束了战斗,然而对方获得的星辉光芒又比自己多,令他更为心烦意乱。

“不必了,我看就算我把你揍死在这里,她也只当看不见。”吉恩斯特冷冷地说。

他的双眼紧盯着中央的拱形亭子,亭子里依旧是一团光,什么也看不见,里面显然还有另一个空间,但没有星辉的引导他没有资格进去。

……她是故意不让他接近的。

吉恩斯特现在很确定这一点,在他与塞萨特的银火舰队开打的时候他就明显感觉到公主对瑞文·林赛的袒护,相对的则是对他似有若无的排斥,使他妒火中烧,甚至比自己的领主还要痛恨敌人。

他本想亲手碾碎塞萨特,还好他识相主动退出了!

可那之后公主虽然和侯爵依旧表现得亲密,目光却再也不曾落在自己身上哪怕一秒钟。

当时他已感觉到了她的疏离,却不肯相信自己不计代价在战场上拼杀竟会换来她如此漠然以对。

而今天这种讽刺的情形由不得他再不相信了。

这个丫头……她的心理实在是太捉摸不定了,而且极度幼稚轻率,竟然如此对待他的赫赫军功和心血付出?

他简直想不顾一切地将她从里面拖出来狠狠压在身下……不,他不会对她做什么残酷的事,他哪里舍得呢?他只会把她困在身下更温柔更用情地对待。

吻遍她身上每一寸肌肤,听她娇吟不断,重新唤起她灼热的情感,就像两人曾在那黑暗之地跨越空间的结合那样……

可这些都只能是他的单相思,一无用处,那丫头非但不肯出来面对他,也吝于召唤他入内。

吉恩斯特空有一身精力,只能站在那里看着一个又一个不知名的男人挨个儿走进去,去做自己渴望的事。

从普鲁托的直属手下高阶的精英团骑士长、百夫长,到最后默默无闻的人,他们一个个都越过了自己,大摇大摆地进去,就像在嘲笑他堂堂的伯爵头衔,把铁三角的威名毫不留情地踩在了地上。

最后一个异常年轻的男人耀武扬威地走进来时,闪耀的星辉像蜂群一样聚拢在他胸口处,一条飘摇的光带直接将他引向中央区域。

他无视众人大跨步地向里面走去。

吉恩斯特再也忍不住,跨过骑士团的众位精英走到大团长面前,直截了当地说:“我要向你发起挑战,团长大人!”

安德拉西及时赶上来制止他:“你这是找死呢,吕西安?”

普鲁托双眸弹射出冷酷杀意,唇角却笑得人畜无害,“呵呵,好胆量啊!这里还没人敢挑战我,你是第一个!”

“别犯傻,吕西安,你知道骑士团最擅长王域空间的战斗。你是太空舰队的指挥官,不要和他们硬碰硬!何况你了解普鲁托吗?他可是大骑士团长!”安德拉西用力把吉恩斯特扯到一边劝说。

吉恩斯特冷笑一声,“大骑士团长又如何?也不是王,更不是神。”

“不错,我可也是肉体凡胎啊……”普鲁托笑得愈发灿烂,金发耀目,容颜极度优美,仿佛神态可亲。

此时在场的每个男人都已经卸掉了最初的装备,统一换上了这里的仪式装,他们用中间池子里的圣水洗涤身体,赤身裸体地穿戴上嵌刻古典花纹的金属甲胄,普鲁托的肩膀、胸膛、手臂和大腿小腿都覆盖着亮银色盔甲,肌肉轮廓自甲胄间膨胀得十分醒目,头盔上也高耸着漂亮的斧形头饰,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雄赳赳的天神武士一般威不可侵。

吉恩斯特虽和他穿戴差不多,但自问气势上无法与其比肩,更不要说大团长迄今在王族交流战场留下的骇人战绩了,在这里单挑的结局很可能就像安德拉西所说是单纯找死。

可这已经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了,来效忠仪式就不会顾惜自己的肉体性命。

普鲁托笑得极致温柔又杀意悚然,他又问了一次:“你决定好了吗,赫斯特伯恩的侍臣?”

他甚至连他的头衔都懒得称呼。

吉恩斯特唰地亮出了自己的武士刀,“当然!就算在这里流多少血也是我心甘情愿,我愿相信星辉会赋予我新的生命……”

来自西亚罗的沃顿小伯爵被旁边的喧嚣吊住了眼光,一时处于两难他既想进去膜拜公主,又不想错过大名鼎鼎的维尔嘉德大团长战斗起来的风采。

应该说是杀戮起来的风采。

谁都知道在场无人是他的对手,尤其是在遗迹之内,赫斯特伯恩的侍臣敢于挑战骑士团最高位之人还真是勇气可嘉。

鸣夏很快就被外面的变故惊动。

“吉恩斯特……他怎么和普鲁托打起来了?”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看起来他很快就要落败,这里的空间压力对大团长而言如隔靴搔痒,但其他人就难说了!”西奥多评估。

鸣夏扭头问他:“这里对你们来说很痛苦吗?”

西奥多摇头,“我还好,我们骑士团的人日常就经常进入王域环境里训练,早就适应了,只是会略感体力衰减,但对贵族们来说习惯了原始宇宙的环境,进入这里几乎是步履维艰。”

“以这样匮乏的体质挑战全盛的大团长实在是自寻死路!”

“把吉恩斯特叫进来,不能允许他自残……”鸣夏咬着手指嘀咕。

“公主,你确定吗?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殿下的注意力。”

鸣夏揪紧了眉头,她已经尝到了血腥味道,是通过圣水反馈来的。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吉恩斯特正不顾生死地和普鲁托在三大主神前决斗,两人打斗的情景凶险异常,把她看得心惊肉跳。

果然吉恩斯特并非普鲁托的对手,且普鲁托根本没有使出全力就令他受到重创。

吉恩斯特的胸膛、大腿和手腕都鲜血淋漓,闪耀的仪式甲胄几乎被血浸透,这里的空间压力又令人难以顺畅喘息,吉恩斯特的心跳愈来愈衰弱,但本人却越战越勇,双目赤红着挺身迎接普鲁托的狂猛攻势,气势上丝毫看不出半点畏怯。

飞散的血液早就染红了圣水池,令鸣夏仿佛在舌尖品尝到男人鲜血的滋味。

这应当是对君主最甜蜜的祭献。

然而这种味道却灼烧了她的心脏,烫疼了她的眼珠,令她感觉到苦涩又压抑翻滚的情绪。

先前劝阻她的西奥多这时说道:“差不多了,殿下再不施救的话,他会死在这里,公主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