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百姓大多都睡了,殷家守门的仆从正打着瞌睡,听闻声响,眼底不由升起一点怒气。
他气势汹汹地打开门,正想骂到底是哪来的不长眼睛的狗,敢在这个时辰上门打扰。
可将门打开,看到门外那张熟悉的让人惊恐的脸时,他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膝盖跪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响亮、且刺耳。
许多道强横的气息在此刻苏醒。
殷照雪唇边浮起一缕微笑,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夜里仿佛泛着幽色,红唇雪肤,却笑的让人不寒而栗。
他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落在跪着的仆从身上,声如玉珠,掷地分明,如同敲在人的心上。
“这么大的声音,你是要跪给谁听?”
“不、不敢。”仆从惊恐地放低了声音,“我是、我是担心礼数不周,大人归家,我应大礼相迎才是。”
“嗯,你说得对。”殷照雪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你礼数不周,我应在你身上收一份大礼。”
而后打量的视线有了落点,他声音愉悦地道:“就收你这双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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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芒掠过,仆从连惨嚎都不敢发出,脸色发白地攥紧衣衫,牙龈都被他咬出了血,他的双腿与上半身分开,蔓延的血像是红墨洒在雪地里,有一种残忍的美。
殷照雪避开血,路过他身边,垂眸见他宁愿咬碎牙齿也不发出一点声音,不由笑了声,讥讽道:“有这份忍耐力做什么不好,偏要做背信弃主的走狗。”
“看你这样子,我都怕不杀你,日后你来找我寻仇了。”
“别!”
断腿仆从惊呼出声,却见殷照雪手起刀落,一颗瞪大双眼满脸不敢置信的人头咕嘟一声滚落地上。
轻甩刀尖血,殷照雪继续往里走。
路上凡是发出声音的都被他杀了,没发出声音的他都留了一命。
他心中充斥着一种暴虐的情感,很想杀掉见到的所有人。
殷照雪来到殷云流院前,他礼貌地叩响门,门后的仆从将门打开,眼里顿时浮现焦急之色:“大人,您不该……”
话未说完,一股剑气自他身后纵跃而来,意欲削首。
殷照雪将她拽到身后,击碎剑气,心中暴虐平复了些许。
他抬眸,视线穿过前方的众多的无相阁强者,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出剑的屈别云:“出来。若你现在不出来,待会儿我就第一个杀你。”
屈别云脸色不太好看。
她相信殷照雪说到做到,只是她不过只想杀一个仆从,殷照雪就放出这话,未免嚣张过了头。可知自己死期将至?
思及此,她暂且平息了怒气,视线投向门内。
“殷君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温润的嗓音从里间传来,旋即门向里敞开。罕见未着僧袍,而是一身白衣,辅以玉竹的周思归走了出来。
挡在屈别云身前的无相阁强者齐齐错开身位,为他让了条路。
“由于你的身份,我才将消息传递给你,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周思归感慨一声,露出一个歉意的眼神,“不过鉴于你先前所为,我不能放你进去。”
殷照雪怒极反笑:“那你说我要如何才能进去?”
周思归目光平静:“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是吗?”殷照雪笑容玩味道,“我想见自己的父亲,还需要你来同意。”
“这不是我一人的决定。”周思归缓缓道,“你的母亲担心你父亲见到你情绪会过于激动,加重伤势。”
“他正是因你感到惭愧,遂选择了自刎,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撞到他眼前来。”
这一切都荒诞的令殷照雪想笑。
于是他真的笑了出来了。
低沉的笑声传进每个人耳中,所有听到笑声的人都在想他是不是疯了。
“大人……”仆从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没事,你到一边去。”殷照雪像拨小孩似的将她拨到一边。他擦掉笑出来的眼泪,指了指不安的仆从,说道,“谁动她,我杀谁,知道吗?”
有无相阁强者皱眉:“殷照雪,你不必放狠话,我们不会对弱者动手。”
“哦?那先前是谁出的剑?”
那名说话的强者沉默下来。
殷照雪嗤笑一声:“沽名钓誉,蝇营狗苟之辈。早几年我这样骂你们没人敢反驳,现在想反驳的可以站出来试试我的刀,公平一点,一对一如何?看看我们是谁先死。”
见众人不出声,殷照雪又道:“或者你们不要脸一些,反正没人能看见,围攻我也行,就跟之前的追杀一样。”
这时,另一名无相阁强者冷声道:“此一时彼一时,我们不会做那种事。”
殷照雪不由笑了。
立场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在这时尤其体现了出来,至少其余人没有反驳这名强者的话。
因此无人应答之后,天地间立刻浮现一道无形的禁制,证明此言非虚,违背这番言论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