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和肉沫飞溅,明沁无动于衷,只是垂着的眼睛翻腾着从未示人的阴鸷,浑身上下围绕着嗜血的气息。。

脑袋里依旧是一片空白,甚至是比刚才更混乱,除了拳头上的血红色,她仿佛看不见其他东西。

“阿沁。”

“阿沁。”

清澈如泉韵的声音入耳,熟悉的呼唤止住了失控挥落的拳。

抬起脑袋,明沁看着不远处抱着小老虎披着自己外袍的女人,理智尚未归拢的她只是愣愣地望着。

“阿沁,来。”坐在地上的慕容灩抬起臂,眼神温柔,丝毫不在意面前人狂浪般的杀气和一身的淋漓鲜血。

四散的神识聚拢。

铁锁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林子裡响起。

野兽归笼。

跨过满地的肉沫残肢,明沁起身走到慕容灩跟前,乖巧地蹲下任由女人为自己的颈子系上锁链,阴狠的眼神恢复柔软,精神逐渐清明。

“…对不起。”

方才还狂傲的暗卫如今口气却有些呜咽,垂着脑袋宛若一只做错事的猎犬等待主人的训斥。

“对不起,让你害怕了。”

“不必同我道歉的,我知道阿沁会赶来的。”慕容灩确信地说道,语带宽慰,而后笑了笑,“阿沁怎么还带了一团小毛球回来?”

“他没了母亲,独自一人在林子里活不长的。”明沁擦了擦满血的手,而后为眼前的女人整理衣襟系上腰带,一边开口道,“想到答应你要给老虎扔着玩,就带回来了。”

慕容灩看着明沁一脸认真的神情不由的有些想笑,却不由自主干咳着。

惹得暗卫赶忙将她扶进马车里顺道把地上毛茸茸的小团子给一道扔了进去,自己则在车外将脏兮兮的衣服换下,而后驾车离去。

雪越下越大。

一片片雪花堆砌成白茫茫的景色,掩盖了空气中的血气和一地狼藉。

第39章

深雪淹没过半个车轮。

即使是在优秀的良驹也无法在这般漫天飞雪中拖行着马车前行。

明沁对着车里的人说道,“估计得花上一两日等这大雪停才能继续赶路了。”

慕容灩没有回答,车厢里毫无声响。

感觉有些奇怪,明沁拉起帘子回身望去,却发现女人瘫软在座椅上整个人瑟瑟发抖。

对脚边正咬着她裙摆的小老虎也毫无反应。

糟了!

明沁跳下座驾,赶紧打开车门摸上慕容灩的额头,却被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

陷入昏迷的女人全身高热,嘴唇惨白,即使裹着厚重的毯子也依然猛打颤。

握着纤细的手腕,为慕容灩把脉的明沁脸色铁青。脉像浮缓微弱,已是邪寒入体,肺气失宣,且隐隐有加重之势。

这样下去不成的。

看着马车里的慕容灩急喘着气,意识模糊,明沁心中着急,掏出怀中的地图速速地看了起来。

而后,她将毛毯裹在女人的身上用腰带系紧,抄起一旁翻滚毛茸茸的团子,将他塞在慕容灩怀里。

“当一个秤值得火炉,懂?”明沁一边对欲躁动的小老虎深深地瞟了一眼,一边为女人披上宽大的狐裘系紧帽兜。

明沁抱着昏迷的慕容灩出了马车,努力地为身前的人挡住风雪,一手提剑斩断了马车的支架和皮绳,将马儿单独牵了出来,抬着手里的一人一虎翻身上马。

双腿一夹马肚,便划破寒风朝着东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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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满树木的斜坡之下,一栋用石板搭建的屋子正冒着袅袅青烟。

在冬日的深夜里,一阵粗暴的捶门声响起,打破了里头一对猎户夫妻的宁静。

丈夫紧张地将怀孕的妻子护在身后,拾起了摆在门边的铁锹,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门缝向外看去。

当门一开,一只被冻的通红的手立刻扒着门缝,也不管猎户拿着尖锐的铁锹指着自己的胸膛,胸前顶着利器,抱着女人的黑衣人就这么闯了进来。

猎户看着眼前高挑的女人,颈子缠着铁链,肩上积着雪,一进门便直径地走向床板将怀里抱着的女人轻轻地放下,而后转身为火炉添了更多木材。

“喂!你…啊啊!”面对不请自来的生人,男人挺起胸膛作势要威吓,却被突然滚下床的小老虎惊的往后跳。

明沁手背贴着慕容灩的额头,不甚在意地看着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夫妻两人,语气焦急地开口问道,“这儿可有治风寒的药吗?”

看着闯入者腰间的长剑,男人吞着口水答道,“有有有…有的。”

手里依旧拿着铁撬,缓缓地走向炉灶旁的土罐,将里头的油纸包丢给明沁。

眼前的黑衣人和躺在一旁的女人似乎看着不像坏人,猎户怀孕着的妻子大著胆子问道,“敢问两位是遭遇山匪了吗?”

“山匪?”嗅着黑幽幽如团子般大的药丸,明沁抬头看了一眼女人,有些疑惑。

“这一代最近闹匪,六七个大汉到处行抢,报官也没见人来处理。”男人将手中的铁锹放下,但还是被龇着牙的小老虎吓得不敢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