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灩深吸口气,握紧了身边人带有薄茧的手,出了房门走到宫外。

即使上了马车,依旧也是明沁悄悄地同马伕滴滴咕咕,车轮滚动,慕容灩仍不知道目的地在何方。

直到马车停在了长寿街,明沁开了门板跳下车,女人才知道她们来到了藏月楼。

“灩灩,来。”将手伸了出来,明沁牵着慕容灩有些冰冷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下车。

慕容灩望着藏月楼的入口,这次是和明沁在一起的她内心有些莫名的复杂。

对于这个囚禁她的多年的地方,和明沁初次相遇的地方,差点让她死去的地方,慕容灩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难以言喻的感受。

看着眼前兴奋的人,慕容灩无奈地叹了口气,命令其余仆从留下等待,顺从地任由明沁抱着自己,三步并作两步登上高楼。

房间里以看不出前先时候的狼藉,明明许久无人居住,却一尘不染,好似经过精心打扫般,一切摆设皆如当初的模样。

“等等喔,灩灩。”明沁将怀里的女人在熟悉的床榻,咬着唇站在窗沿朝着外墙摸索着什么,“…啊,有了!”

开心地挑眉,明沁将伸出窗外的手臂抽回,连带着一束用油纸包起的花束。

“灩灩,今日是你生辰。”

她蹲在窗台,就如同两年前,日日爬墙登楼那般,咧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我问了师姐,师姐说如果收到花和贺卡你会很开心的,不过我看不清,还不能写字,所以我只能用说的… ”

敏捷地跳下落地,明沁来到床榻之前,半跪着将手里的花束交给慕容灩,挠了挠脑袋组织着语言,“那个…灩灩,我…我总是被师姐师傅他们说我又蠢又笨,每天只会傻乐…除了每天吃点好吃的,也搞不清出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我不希欢荣华富贵,也不喜欢滔天强权,作为暗卫的时候看着那些人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争的头破血流,因为得不到就痛苦难耐,我实在是不懂…对不起,我太笨了。”

深呼吸,努力梳理着内心澎湃的感情,明沁在度开口,“但我现在好像懂了…不,我已经完全理解那种感受了,那种像是行走在沙漠祈求一片绿洲的渴望,那种空荡荡的心急于被满足的迫切…”

“灩灩,我的心愿就是你…”

没有意识到眼前人突然加速的呼吸,明沁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试图一次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个明白,“那个…我不是指说想要灩灩成为我的东西…”

“我希望你快乐,希望能永远陪着你,灩灩你值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值得自由自在的翱翔…呜,我不是在说灩灩你是鸟啦!如果灩灩是鸟那也是最漂亮的鸟…”

“我想守护那样的你,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说到这里明沁有些埋怨自己嘴笨,声音越来越低,有些后悔怎么没有先偷偷排练一遍,“…我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但我还是很会打架,可以抱着灩灩爬上爬下,要去哪里都行…所以…所以…”

第一次,愚钝的暗卫好似理解了患得患失的含义。

“让我待在你身边…好吗?”

明沁抬头,喉咙有些干涩,逆着光,她看不清眼前人的表情,只是用力地眨眨眼。

“灩灩…让我跟你一起,好不…呜!”

还未来得及说完,明沁感觉自己的脖子被牢牢地环绕,下一秒感受到身上的重量,她紧紧抱住向前扑倒的慕容灩。

“灩灩!你怎么了?”发觉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身体打颤,急促地喘气,明沁不由地心慌,“是不是不喜欢这里?”

“我们回家,好不好?不要怕。”

懊恼自己的鲁莽,明沁知晓女人偶尔的梦魇,她曾经发现有一两次和自己同眠的时候,慕容灩会冒着冷汗低声地呢喃着被囚禁多年的藏月楼。

原本单纯的暗卫只是想借着这次机会,为自己珍惜的女人覆盖上更加美好的回忆,却没想到慕容灩不禁没有预料中的高兴,反而微微颤抖。

内心责怪自己愚蠢,她横抱起怀中的女人准备起身下楼,却发觉衣领被揪住,慕容灩靠在自己的颈窝止不住地摇头。

“灩灩不要走?灩灩不害怕吗?”担心地询问着,明沁却沒有得来女人其他的反应,她抱着慕容灩坐到榻上,安慰般地轻晃,“那我们再待一下,再待一下。”

一手攒着暗卫的领口,另一只手紧紧抓着精致的花束,慕容灩抵着明沁的肩头,嘴里不断的重复着什么。

感受到锁骨处传来的吐息,可听不到的声音的明沁却觉得十分困扰,没有一次这般埋怨自己消失的听力。

她偏头眨了眨眼,在意外变得清晰的视野中出现的,是用来梳妆的铜镜,当中倒映着两人依偎的身影。

在寂静的世界中,明沁定定地看着镜子里女人一张一合的口,身体一僵。

似乎是无法理解慕容灩的嘴型,亦或者是想将那个画面印在脑海中,明沁不敢置信地歪头看了良久。

那是三个字。

慕容灩口中所重复的,只有三个字。

可是却能让她的心花仿佛盛开般。

安静的世界,却仿佛听到洪流巨响,又好似听到烟火炸裂的声音。

明明是无比的陌生的字眼,却让明沁总是迟钝的心滚烫着。

就是那个字眼,让嘴笨的她找到了最完美的诠释,可以向怀里女人倾诉她波涛般的心潮,和无尽的依恋。

感觉血液冲上了头顶,明沁张了张嘴,回应着。

“灩灩…我也爱你。”

梗着嗓子,她不敢低头看慕容灩此刻的表情,只是吻着她的发,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说着,好似要填满两人错过的光阴,弥补因为自己的矇矇懂懂而让女人等待的时间。

直到感受到温热的泪涔入她的衣领。

“为什么要哭?”手足无措,明沁急慌慌地掏了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女人蜿蜒着泪水的面容,“不要哭,好不好?”

“…阿沁,看得清了?”温顺地仰头,慕容灩望着明沁不在涣散的双瞳,抑制着胸口一阵一阵的抽蓄。

胡乱地点点头,“看得清了,γιんυā所以灩灩不要哭。”

明沁撇见怀里人眼下的嫣红,软着声音,“我看了会难受的…今日还是灩灩的生辰,要开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