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女孩和金成都是一愣,俩人意识到不对劲,金成咽了口唾沫,而那个年轻的女孩默默后退,试图远离秋余。
“我忘了自己家里人长什么样,稍微有些害怕,不过无所谓,我呆在妈妈的肚子里。”秋余依旧用着平常的语气在叙述,“我能够感受到她。”
她说着,还用手环绕住了自己的身体,似乎在回忆那种温暖的触感。
“秋姐?”年轻女孩尽力的让自己声音变得平稳,“你还好吗?”
“为什么这么问?”秋余耸耸肩,“昨天吴姐出事对大家的冲击都挺大的,你是觉得我的状态稍微有些不对劲吗?”
这只怕已经不是“稍微不对劲”的问题了。
柯晨临打量秋余,从上到下几乎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而后他发现,有一节红色的线头从宽大的校服里露出差不多五毫米的头:“秋余,你能把你外套解开一下吗?”
“哦,可以。”秋余的状态与平常一般无二,只是解开校服之后,柯晨临他们三人清楚的看到了被红线捆绑在她腹部的那个娃娃,那个干净的,没有沾染血迹的娃娃。
被红姐剪开的娃娃有两个,一大一小。小的那个杀死了钱哥,而大的这个,长在了秋余的身体上。
娃娃所待的那处,内里的衣服都已经被腐蚀,娃娃和秋余的皮肉都已经粘在了一起。那些缠绕在腰上的红线埋进了皮肤,随着秋余的呼吸起伏,像是血管那样。
“有什么问题吗?”秋余居然还在问,她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随着她的动作,她腹部的玩偶居然也相当拟人化的做出了同样的表情。
“秋,秋姐,你的肚子。”年轻女孩指着那个娃娃,伸手捂嘴。
他们是在早自习下课之后来到了暂时空无一人的操场角落,所以这一幕倒是没有其他人看见。
“是啊。”秋余笑了,“我说了我躺在她肚子里嘛,这样挺让人有安全感的不是么?”
秋余说话的同时,那个娃娃也在做着相同的姿态,像是这个娃娃在借着秋余这个媒介说话。
金成呼吸变得剧烈起来,柯晨临都能听到他不断换气时的声音。
“你叫什么?”柯晨临问她。
“秋余啊。”秋余说到这里还反问:“不然呢?”
“你是怎么死的?”柯晨临又问,他记得秋余跟他说过,自己是死于车祸。
“谁死了?”秋余忽然变了脸色,“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些,我不好好的活在这儿么?”
柯晨临默默点头,不再应答。
他原本以为还剩下四个玩家,看起来其实只留下三个了。
谈话被迫终止,和一个明显已经不是人了的玩意儿是聊不出什么结果来的。
等他们回到教室的时候,恰好碰上姗姗来迟的叶巍,或者说是孟婷婷。
早自习的时候叶巍并没有出现,柯晨临他们还以为钱哥的死又推动了一次时间线的重置。重置到孟婷婷出事之后了。
柯晨临看着坐轮椅的“孟婷婷”,感觉时间线是推后了,但这个怪物并没有消失。
推着轮椅的是白闻,白闻还挎着那个粉红色的小书包,而等他将“孟婷婷”推进教室之后,原本还算喧闹的教室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个方向。
柯晨临他们跟着走了进去,金成趁着他们距离秋余远一些的时候,凑近了柯晨临的耳畔轻声问:“秋余姐真死了?”
柯晨临点头:“很有可能。”
“可她……”金成还想说些什么,柯晨临却打断了他:“并不是脑子好使就能活的久,不然第一个死的不应该是常东来。你也没道理活到现在。”
“哦……”金成稍微有些被柯晨临的实话打击到。
他就是觉得魔幻。像钱叔那样的标准反派角色,要么弄死他们全部玩家然后一个人胜利,要么被他们齐心协力的打败,可这还没明面碰上呢,对方就先死一步了。
秋余也是,怎么看也是个头脑系英姿飒爽的姐姐,长得还漂亮。就算是死,那也是得最后关头壮烈牺牲……好吧就算不壮烈,她就这么一觉醒来被玩偶给夺取了身体,多多少少有些突兀了。
“把你脑子里面中二病的想法收一收。”柯晨临伸手拍了拍金成的后脑勺,他看着金成的便秘脸就知道这小孩估计没想什么正常东西。
在柯晨临那巴掌拍下来的同时,教室里的陈洁刷一下站了起来。
“孟婷婷!”陈洁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睛下青黑的眼圈相当抢眼,“你哥哥偷了我的东西。”
柯晨临注意到秋余在陈洁起身之后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如果陈洁真是“孩子”,那作为孩子梦里的怪物真的会厌恶这个孩子本身吗?
“什么东西?”叶巍依旧是捏着嗓子说话,他冲着陈洁笑了。那笑容跟温和是一点边都沾不上。
像是在挑衅。
“我的奖杯!那是我的!”陈洁声音变得尖锐,“他偷走了我的东西!”
“如果我的腿不是这样。”孟婷婷指了指自己的腿,而后又指向陈洁:“你拿不到名次的。”
什么奖杯?柯晨临听到奖杯两个字的时候,脑子里面第一个浮现的就是放在班主任办公桌上的那一堆属于孟婷婷的奖杯。
柯晨临现在没法判定孟婷婷受伤有多严重。因为那时间是跳转了,但叶巍的身体还是那个样,大腿挺壮硕的,老实说现在下轮椅跑个八百米应该是没有问题。
而班上的同学像是附和孟婷婷一般,开始指责起了陈洁。就像原先柯晨临猜测的那样,他们迫切的想要证明他们和原先那场校园暴力没有任何干系,于是滋生出了一股扭曲的正义感,像是要□□,尽管这并不是他们的职责。
而陈洁这样的状态可能不只是因为一个奖杯,更多的也许是她犯下大错之后所承受的那些指责与攻击。
她或许知道自己做错了,但她不敢承认。在自己有明显错误,最后千夫所指,被“制裁”的环境下,她不能顺从。
一旦顺从,就相当于承认自己害了人,甚至给另一个人的人生带去了总不能磨灭的创伤。陈洁也只是个高中生,她本身更不是个心理强大的人,她甚至是自卑的。
所以陈洁必须咬死了“孟婷婷不是的好东西,她的一切都是虚伪的。”这样的概念,将两人相处中那些不愉快放到最大,以此证明自己行为的合理性。
相当于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最后导致负面情绪兜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