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沉惊讶于她今天一整天的热情?, 指向自己的领带回?答:“晚舟早上帮我系领带的时候,拿成?了另外?一条。”
顾晚舟懵了一瞬, 定?睛审视他?的西装, 才发现确实?不小心拿错了。本该是同色的浅灰色竖纹领带, 被?她系上了一条深灰斜纹的, 原不是什么大?事, 但碍于这个男人强迫症一样的习惯,非要成?对的不可。
“可能我去衣帽间拿的时候没留意看, 当时你怎么”
李念沉抬眸瞧她,眼底流转着细微的光芒。
顾晚舟一时语噎。她怎么忘了, 当时他?正勾着自己卿卿我我来着,哪有?空注意领带有?没有?拿对。
“再重新系过一条吧。”她正好趁机带他?出卧室。
“嗯, 我刚在衣帽间拿过来了。”他?乖乖躬下身体,等待她帮自己系上。
一墙之隔, 李鹤鸣能清楚听见他?们的对话。他?握紧掌心,望向洗漱台。
两只牙刷杯整齐码放在一起,壁柜里摆着护肤品和几只发圈,下一层则是剃须刀、香水之类的男士用品。
这些琐碎而亲密的日常分明是他?们曾经拥有?的过去,而现在他?却只能像个旁观者,藏在一旁窥伺。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抬手拧动水龙头。
突兀的水流声,顾晚舟仿佛被?蛰了一下,正在系领带的手感到一阵刺痛。
李念沉微微眯眼,并没有?望向浴室的方向,而是低头看着她。
空调开得有?些低,手臂激起了细细的颗粒,她知道他?正在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手指翻转,想快速打?好这个温莎结。
她好像回?到了考试桌前,听到黑板上挂着的时钟正在一分一秒流逝,大?脑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额角不由得渗出一滴滴汗水。
越急越容易出错,似乎是漏了一个步骤,她怎么都系不好,于是想解开试图重新来过。
“晚舟很紧张吗?”李念沉制止了她,将?恼人的领带拽下,若无其事扔到床边,“我去洗手。”
“李念沉”
明知无济于事,顾晚舟仍旧叫住他?,好似不戳破大?家就能相安无事一般。
“怎么了。”男人笑了笑,平静的话语里若有?所指,“粥粥看上去非常心虚呢,难道浴室里还有?别人?”
世界在一瞬间安静了,她没有?接话,屏住呼吸看向对方琥珀色的眼睛。
李念沉仅仅动摇了片刻,在她央求的视线中抬起腿,刚走出两步,浴室门自里打?开。
“大?哥为什么出现我家?”他?问了一声,语气平缓,听不出一点的意外?。
对于这种明知故问,李鹤鸣故意出言挑衅:“你说呢?”
顾晚舟深感不妙,挡在两人中间解释道:“鹤鸣前阵子回?国了,我托他?探望外?公,今天是过来说这”
话还没说完,她被?男人揽至身旁,沉默、压抑的目光缓缓凝在她脸上,顾晚舟别开脑袋躲避他?的眼睛。
李念沉抬头,转而望着对面的男人,“我不清楚,但总不会是特意跑过来和弟媳偷情?吧?”
难听的话令李鹤鸣不禁皱眉,他?显然不打?算继续在这上面纠结,直入主题:“顾伯父说,早在去年你就联系过他?。”
顾晚舟不可置信地仰头看他?。去年???他?们今年四月份才认识的啊,怎么会……找父亲做什么??
“你想说什么?”李念沉冷笑了一下,对他?话里有?话的试探极为不屑。
“你早就认识晚舟。”李鹤鸣下意识瞥了眼那边的女孩,继续说道,“还有?她手机里的监听器,这些都是你有?意为之的吧?”
早就认识……监听……顾晚舟如遭雷击,呆滞地愣在原地,视线不断在两个男人之间游走,脑海里已然混乱成?了一团浆糊。
李念沉皱起眉,眼底一片幽暗:“你知道在圭勐非法闯入的后果吗?”
顾晚舟来不及细想下去,慌忙回?他?的话,“不是这样……是我让鹤鸣进来的。”
胳膊肘往外?拐的求情?彻底点燃李念沉积压许多的怒火,他?低头说道:“粥粥,你先下楼吧,我等会再和你解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黑色身影从顾晚舟眼前闪过,房间里的另一个男人上去便朝他?的脸挥上一记重拳,在顾晚舟惊慌失措的呼喊声里,李念沉的嘴角瞬间淌下猩红的血液。
“你早就预谋好了是吗?”李鹤鸣揪住他的衬衫衣领,拽向自己这边,“把我引去孟瓦斯,再乘虚而入抢走她。”
顾晚舟上前掰他?的手臂,半抽泣地恳求:“鹤鸣,我求你了,先放开他?……”
李鹤鸣双目通红,甩开她的身体继续逼问:“因为你的自私,她被?迫背负和两兄弟通/奸的骂名,你有?什么资格再插手她的选择?”
甩开的力度太大?,顾晚舟一时间没有?站稳,趔趄着摔向后面的方桌,腰狠狠撞上桌角,她溢出一声痛苦的嘤咛。
“看来我对大?哥太客气了。”
顾晚舟捂着腰还没反应过来,转眼看见浴室门被?用力反锁,强烈的不安驱使她忍痛站起来。
浴室里传来令人胆寒的打?斗声,她疯狂拍打?着门,焦急地朝里大?喊:“李念沉开开门”
衣架倒塌、瓶瓶罐罐落地的声响接连响起,拳头打?进肉里、骨头碎裂以及男人的闷笑,各色声音交织,顾晚舟如同站在一个巨大?的转盘里,头晕目眩,以至于生理性地干呕。
“鹤鸣,李念沉……” 她奋力拧动把手,眼泪同滚落的汗水一起滴入门边的地毯里,无论怎么使劲,房门如同一道从地下生出的屏障,完全隔绝她和门内的沟通。
大?约又过去了几分钟,里面渐渐安静下去。顾晚舟掌心通红,心脏以超出正常范围的频率狂跳不止,她再次转动把手,门却忽然打?开了。
浴室一片狼藉,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落地衣架断成?了两半,一半在窗帘下面,另一半在浴缸旁边。
浴缸里躺着昏死过去的男人,蜿蜒的血正沿着棱角分明的侧脸流向下颌。
“粥粥的手疼不疼?”李念沉牵起她的手轻吹了两下,颧骨和嘴角透着乌青,另一只手无力地垂在腿侧。
顾晚舟的泪水夺眶而出,推开他?急忙奔向浴室,扶起倒在浴缸里的男人,“鹤鸣,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