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随便画的,不是很好就?没有给晚舟看。”
都是些小事,她?懒得计较话语的真实性?。低垂的睫毛像羽毛编织而成的纱帘,忽闪忽闪的,顾晚舟用?手指拨了拨,紧接着,他的耳根就?通红了。
李念沉偷偷盯了她?好几眼,索性?埋进她?的颈窝哼哼唧唧:“粥粥最近喜欢和我调情?……”
……
顾晚舟向天发誓她?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不是要看烟花秀吗?”她?换了个话题,毕竟两人来游轮上有正经目的。
“嗯。”他哼出一个音节,完全没有挪动身体?的迹象,“但是好累,不想出去了。”
“我想和晚舟待一会。”
房间暂时静了下去,月色如水,二人一言不发看着彼此?,联想起鹤鸣的话,顾晚舟的情?绪不自觉变得怅然。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算很长,但想到?可能?要分开,无疑是件难以适应的事情?。
他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他以后会不会回想起这段日子?也许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会怪自己吧……触及到?这些天马行空的问?题,就?像打开了忧愁的阀门?,她?忍不住耷拉着肩膀叹气。
李念沉抱着她?翻了个身,转为侧着面对面,担忧提问?:“粥粥为什么长吁短叹?”
“你以后打算在哪里定居?新加坡吗?还是继续在这里?”
男人的神色刹那间惊慌起来,轻捏着她?的手指问?:“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们不是会一直在一起吗?晚舟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顾晚舟沉默半晌,犹豫要不要尝试着和他提一下关于以后的事情?
他们总有一天面对的。
但见到?对方惶恐不安的模样,那些言辞像不规整的碎石子,卡在喉咙里划得她?疼痛难忍。
李念沉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缓缓松开手,垂下眸子掩饰失落:“李鹤鸣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还是说,你们已经有了计划?为了离开我。”
“没有。”她?挤出两个词,说完眼眶蓦地涌上一股酸意。
李念沉不再亲昵地搂着她?,反而坐了起来,目光越过阳台的玻璃窗,落在远处的海面上,“我不知道以后会在哪里,晚舟呢,你想去哪里。”
顾晚舟跟着起身,坐在地板上,“我准备考研,看考上的学校在哪里吧。”
“没考上的话,可能?会开一家?书店,当一个清闲的店老板。”
母亲从前?希望自己也从事于艺术领域,画画或者书法都可以,再不济,当个大学老师,也是对舒家?世代书香世家?的一种传承。
但两种选择对资质平平的她?来说都异常困难,即使从小在母亲与外公的耳濡目染下,她?的作品也只能?谈得上一般般。除了还算可以的外貌,她?没有在任何其他地方展现出非同寻常的天赋,如果非要和书香世家?有关联,那她?只能?想到?开个书店……
李念沉回过头,试探性?地接上话茬:“我们现在就可以开一家?书店,我可以帮粥粥搬书、整理书架,或者收银。”
“选品进货什么的我都可以负责。”他说了一大堆,迫切地想证明自己的价值,不被抛弃的价值。
她?却再次沉默了。
顾晚舟的思?绪在不断倒带,恍惚中?竟然回忆了一遍他们之间的大小事。她?记得自己一开始是准备在一年后就?和他离婚,现在鹤鸣回来了,一切完全可以按照既定的想法去执行,那么她?的人生轨迹就?能?回到?母亲为她?安排的那样。
但她?却开始徘徊不前?,心里的天平一直左右摇摆,她?也许从来没有真正做好决定……
“不说这个了,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莫名像分手前交待各自的未来规划,她?强行掐断话题,“烟花秀是不是要开始了?”
“粥粥。”李念沉伏低身体?抱住她?,顾晚舟双手撑着地面,防止又被男人的重量压倒。
“你会去其他地方吗?”他委婉地想得到?她?的承诺。
回应他的只有海上推过来的浪潮。
他几乎将整个人都倚靠在顾晚舟身上,她?支撑住身体?,试图说点?什么缓解他的难过。
蓦地,阳台外绽放一朵朵光芒,烟火火苗升到?海洋上的最高点?然后盛开,再像碎掉的星辰陨落,漆黑的海平面不断闪烁着绚烂的光亮。
忽明忽暗之间,顾晚舟清晰看见一滴透明、清亮的泪从他的眼角坠落,犹如阴雨天落入泛起飘渺水雾湖面的雨点?,第二滴、第三滴接连而下,砸在她?的颈间,仿佛昙花一现的烟火,转瞬消失不见。
他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安安静静伏在她?的肩上。
“李念沉……”她?哽咽了下,最终也只是轻轻喊出一个名字。
“嗯?”
他抬起脑袋看她?,眼尾殷红,侧脸被印在苍穹之上的花火照亮,有种震撼人心的美感。
顾晚舟盯着他看了会,在对方迷惘的眼神里,微微侧头,亲吻他水润的薄唇。
呆愣两秒后,他热烈地回应她?。
夏日焰火盘旋而上,流金在海上明月前?破碎,五光十色,璀璨夺目,细碎的火星像眼泪一样溅开,烫伤她?的心脏
她?听到?了剧烈的心跳声,是他的吗?也可能?是她?的。
无数个焰火盛开的瞬间,也能?构成瑰丽的永恒吧。
*
苏黎拍卖行。
展出的《塞纳河的早晨》早于一周前?进行拍卖预热,作为印象派系列名作之一,受到?不少有钱人追捧,拍卖现场比平时多了一倍的人,起拍价由一亿一千万人民币加码到?了一亿九千万。
出席拍卖的助理戴着口罩,边用?电话和老板交流。两亿是个类似于跨门?槛的价格,似乎还有往上加的趋势,底价定的高,阿旭之前?参加的一些拍卖会很少出现从一亿翻倍到?两亿多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