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沉牵起她?的手腕,眸中笑意分明:“这个手镯看起来?很贵重,戴着很容易损坏,不如摘下来?另外保管吧。”

“我去洗澡了。”抽出自己的手,她?转身回卧室。

男人直勾勾盯着前方的背影,一道银白色的雷暴在天边一角裂开,短暂的惨白光线下,他过分白皙的脸显得阴沉而诡谲。

热水浇上身体,顾晚舟浑身的血液立即苏醒,思维也变得活跃起来?。

受伤和失联,鹤鸣大概率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但他能过来?找自己,也许已经有应对之策,需要告诉方阿姨吗?

顾晚舟打算等?鹤鸣再次联系她?的时候详细问问。

挤出一泵沐浴露,熟悉的香气让她?不由自主想到?层层逼问的某个男人,她?瞥了眼?手腕上的透明手镯,眉心拧紧。

心情随之烦躁,她?快速收拾了下穿上睡衣出门?。

“洗好了吗?”立在窗边的男人转过身,问道。

“嗯。”顾晚舟点点头,一边走向床边一边用毛巾擦拭头发。

李念沉的眸子在她?略显冷淡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后主动提议:“我帮晚舟吹头发吧。”

“不用。”

他像没听到?拒绝,自顾自取出吹风机接上电源,朝她?示意:“坐这边,我帮你?吹干。”

吹风机运作的声音仿佛是一场“软胁迫”,顾晚舟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见他湿漉漉的头发时无奈回答:“我自己吹就可以,你先去洗澡吧。”

再一次拒绝,李念沉眼底一片死寂:“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晚舟对我的态度都变了呢。”

眼?见话题又扯了回去,顾晚舟不得已再次重复之前的话:“我们没有说什么,他有事先走了。”

“那晚舟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个镯子?”他放下吹风机,执拗地紧盯着她?,“还有沁园里的那些照片,你?为什么都要留着……”

顾晚舟哑口无言,逃避似的起身下楼,经过他面前,被忍耐已久的男人一把?扯了回去。

“你?弄疼我了!”她?挥动手臂试图摆脱他的控制,一个脱力?,手肘撞到?桌上的花瓶。

“砰”的一声,瓷瓶四分五裂。李念沉松开她?,一声不吭弯腰去拾地上的碎片。

“别捡了。”会割破手。后半句话卡在嗓子眼?,她?半晌说不出口。

李念沉攥紧手里的碎瓷片,尖锐的角嵌进肉里,没过多久便“滴答滴答”淌下猩红色的血液,他垂眸看着满地狼籍,一字一顿问道:“你?要出轨了,对吗?”

顾晚舟气笑了,“你?非要用这种?方式谈事情吗?”

他扭过头,继续一片片捡起来?,塞进手里,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都是李鹤鸣的错,他勾引了你?……”

“勾引弟媳,这种?肮脏的东西早该死在孟瓦斯,是我太心慈手软……”

像在念紧箍咒,咒骂的话越来?越密集,眼?看他的手心就快要戳满碎花瓶,顾晚舟看得触目惊心,忙不迭上前制止:“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这声大吼将李念沉从迷茫里唤醒,他一抬头,看向她?正关切地望向自己,立刻大喜过望地站起来?,“不要紧的,只是这一次出轨而已,我会原谅你?的。”

“不是晚舟的错……”他甩掉手里的碎片,有几块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卡进血肉,顾晚舟惊悚地看着他跟没事人一样拔出来?,甚至,他还在笑,发自肺腑的、真挚的欣喜。

“我们重新开始吧。”李念沉忘了那一手的血,认真捧起她?的脸,“先把?这些东西都扔了,我已经原谅晚舟了。”

温热的血液糊在她?的脸颊,浓郁的血腥味让顾晚舟空空如也的胃部翻江倒海,她?竭力?克制干呕的冲动,眨眼?的功夫,就瞧见他正在摘自己左手上的手镯。

原本?透明的手镯变得鲜红艳丽,血液减少?了摩擦之间的阻力?,他几乎不费任何力?气就要取走。

惊惧交加之下,顾晚舟使劲推开他躲进浴室,“哐”一声将门?反锁。

镜子里,她?的脸、肩膀和手臂上全是他的血,像刚从车祸现场挖出来?一样。

稍微平复心绪后,害怕他还会做出一些伤害身体的过激举动,顾晚舟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回去找他。

卧室空无一人。

花瓶碎片不见了,地毯上只剩下一滩未干的血渍。

晚饭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出现。顾晚舟对别墅还不熟悉,只好找来?查娜询问。

“先生……是不是出门?了?”血腥味一直萦绕在鼻尖,晚餐她?没有吃两口,说出来?的话显得有气无力?。

查娜回想了一下,笃定道:“没有看见先生出门?。”

似乎也没有看见他下楼。

在沁园这个男人就有藏起来?的前科,顾晚舟猜测他会和之前一样在睡觉前回来?,然?而直到?大半夜她?都没有等?到?他回来?,最后,她?实在熬不住,睡了过去。

雨势在后半夜转大,仿佛天空被撕开了一道缺口。

李念沉背靠暗室门?,像一匹落败的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等?到?外面安静下来?,窥伺的视线从门?缝往床上挪

她?睡着了。

血液干涸后结成快,行动起来?有些不便,他取下墙壁上悬挂的链铐,推开门?,朝熟睡中的女孩走过去。

顾晚舟睡得极不安稳,也许是血腥画面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她?在梦里重复了一遍傍晚的经历,在他即将抚摸自己的脸颊那刻,她?猛地睁眼?

正对上枯井一样失去焦点的眸子。

顾晚舟吓得心脏抽掉一拍。

“李念……”她?的嗓子有点干,下意识想伸手拿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