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姐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莽撞了,她每回想起大灶房的事,都暗暗叫悔,悔不该那般欠周全,要是当日?来寻婆母李氏,教她做主,哪里还有旁的事。

她如今,心只在外头,盘算着与外头人?结交,不爱掺和江家?的事,只她瞧不惯那个香儿,欲借婆母李氏的手整治她一番。

还有这个惠哥,拿她当傻子耍,她要是不作为,日?后更助长了她的胆儿。

借了这事,她正好也与婆母敲敲边鼓,要是教这俩丫头怀了身子,她可?不依。

李氏教房里的丫头去替她把三郎房里的那个香儿唤来,须臾,香儿被带了过来,她睃了一眼房里人?,又很快垂下了头。

“与大娘子问好。”香儿只与李氏道万福,不与荣姐道,这是荣姐头回见她,只见她穿着紫丁香衫儿,系着一条水红长裙儿,生的身段丰腴,发?黑眉细,一副娇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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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尤其的丰,也不知平日?里吃了什?麽才这般的大。

李氏道:“果真?是个狂丫头,上?回我见你?,竟没瞧出你?是个这样的人?。我且问你?,你?仗的谁的势,敢与我媳妇不尊重?”

“我没见过吴娘子的面,不识得她,只以为是外客,不知姓什?麽,不好行礼。”香儿在房里立着身子,答着话。

“到?了我跟前,连个婢子都不称,你?在家?时,你?娘就是这样教你?的?”

李氏又道:“吴娘子进门都快仨月了,你?如何不去拜她,还敢言不识她,难不成教她去拜你?,你?个狂丫头,你?以为你?是谁?”

那香儿这才慌了神,道:“先?去拜过吴娘子,是她不肯见我。”

“你?何时去的,奴一早要拉你?一块去拜娘子,去迟了怠慢,好不容易把娘子盼到?家?里来,有人?能疼咱。

你?倒好,不肯与我一道过去,只推说要作旁的事,挨到?下晌才来拜见,还说娘子不见你?,娘子本来就事忙,哪里能净等着空来见你?。”

惠哥话里讨好荣姐,踩香儿:“你?要是真?心,不该只去一回就不去了,可?见没甚真?心,娘子宽待,不与你?一般见识,你?还不知好歹。”

香儿见惠哥弄她,也猜出今儿这回,是她作下的鬼,只气的不知如何是好,在大娘子房里,她也不好发?作。

忙跪了下去,道:“不是奴不敬娘子,是奴以为娘子不爱见我,今儿既知了,明日?后日?,自当去娘子房中服侍。

那日?并不是奴故意怠慢,是郎君书房就奴与她俩人?,她走?了,郎君那日?要换衣裳,我去寻了衣裳,郎君又要吃茶……这才迟了。”

“好啊,合着我儿离不开你?这个伶俐的了,他没了你?,还有书童,你?为人?恁不尊重,在房里只知歪缠我儿,坏他的身儿,败他的前途,我今儿且不为我儿,只为你?不敬着我这个儿媳,我都要处置你?。”

说罢,教惠哥去扇香儿的脸,香儿听罢,吓得魂都去,求饶道:“大娘子饶了奴这一回吧,奴再也不敢了,日?后拿吴娘子当亲娘一般孝敬。

吴娘子,你?替奴说说好话罢,奴真?的没有歪缠郎君,娘子们?不信,可?去问问他,好还奴清白。”

这香儿想着江三郎会护她,便说要与江三郎对峙。

“呸,打量娘子们?不知你?的心思,你?缠的郎君向你?,隔三差五的作绣红鸳的布袜,绫袜,送去调情。

我有好几回看见,郎君在房里正用?心读书,你?非进去,嘻嘻笑的缠他。”

李氏教惠哥去把香儿作的袜儿取来,别冤了她,没一会儿,惠哥就把袜儿偷拿了来,拿到?前面,教李氏和荣姐瞧。

荣姐用?眼看去,只见一双白绫袜,袜帮上?绣了两只交颈的红鸳,好没个羞臊,遂转了脸,不再看。

“你?还有什?麽好说的?要是还不认,就让人?去拿你?做的衣裳,来对针脚。”李氏道。

那香儿哭哭啼啼起来,满口的求饶话,李氏嫌闹,教人?把她拉出去,打了脸再撵她回家?。

惠哥与香儿有旧气,打脸的时候,撸了袖儿,露出了狠模样来,两回巴掌,打的香儿歪了发?髻,脸上?红肿。

正逢蔡娘子打外头进来,瞧见了这一幕,问了房里丫头才知晓首尾,便来到?院儿里,把惠哥拉到?了一旁。

“你?和她能有多大的气,下恁重的手去打她,看我的面上?,饶了她罢。”

原来这蔡娘子爱作好人?,与香儿的娘又认识,惠哥能不给旁人?面儿,但要给她蔡娘子的面,道:“既然娘子你?发?了话,我就轻些打,十五个巴掌还没打够咧,余下的做做样子。

我娘问您的好,说想去您家?说话,不知您教不教她去。”

“我后日?在家?得闲,你?教她下晌来。”

话罢,便朝房里去了,荣姐见了她,与她说话,多有尊重,到?底是她婆母身边的管事,她在李氏房中坐了一会就出来了。

院儿里打人?的惠哥,急匆匆地凑了上?来,道:“娘子,等我打罢她,去房里交了差,就回咱院儿。”

方?才这惠哥替荣姐说了话,荣姐见她懂事,便允了。

荣姐回到?房里,才吃了一盏茶,惠哥便来了,梁堇刚才听春桃回来说了,只立着耳朵在房里听。

惠哥表了一番忠心,道:“奴以后日?日?来娘子房里,娘子有什?麽活计,尽管交代?奴,奴不想再回去了,只想一心服侍娘子。”

“你?不回去,官人?那边谁服侍?”

“那边有奴的兄弟,郎君吃茶穿衣,自有他服侍,娘子就是赶奴,奴也不想走?,要是娘子非赶,奴就跪到?这房里不起了。”

荣姐知她这话并不是真?心,书房里头香儿被撵走?了,就剩她一个人?独大,欢喜还来不及呐。

梁堇听了这话,只觉不胜人?面皮厚,作下人?,合该面儿厚些才好。

“你?兄弟是个哥儿,不比你?这个姐儿细心,我想留你?,只怕他不愿,要恼我哩,你?且回去服侍他,劝他用?心读书,少沾旁的才是道理。

我信你?,才教你?过去,要是教我发?现,你?与那个香儿无二,别怪你?是奶姐姐,我丑话说到?前头。

既应了姐姐,不仅要照料他的起居生活,更要管他,劝他,咱们?一条心,等他得了功名,作了官,姐姐你?也能受益,到?时不用?他说我都抬举你?。”荣姐道。

惠哥听了,心中一喜,可?又难为道:“奴自是和她不一样,奴是真?心为他好,盼他用?功争名,可?他要是不听奴的管?”

“他不听你?的,你?来告我,咱们?想想法儿,只要为他好,别管他发?不发?火,要是只惯着他,那才是害了他。

咱一心为他,日?子长了,他总能知晓咱的好。我另有一事嘱你?,香儿这事与咱提了醒,日?后再有香的臭的丫头,你?只管赶骂,你?是他的奶姐姐,他恼了谁也不能恼你?,你?又是为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