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姐儿来了江家,她张娘子隔三差五地来房里?陪着姐儿说?话,暖了姐儿的心,姐儿只把她当个贴心的好人,说?了掏心的话。
孰不知,她是个假面菩萨般的人物,她在背后说?您嫌江家没个体统,半点规矩也无,李大娘子先前对姐儿恁好,为?何对姐儿又这般了,还有那几?位妯娌们。”
荣姐闻言,又惊又怒:“怪不得,怪不得,当日我觉那事伤了她的面,她又是个和善人儿,我心里?过意不去,怕她以为?我是故意教她难看,一时说?话,忘了顾忌。
没想到,她竟卖了我。”
荣姐忽地明?朗了来,她就说?,她不过是罚个婆子,怎麽连东院的嫂嫂都不与她来往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在家的时候,哪里?见过这样的人,她刚下喜船的时候,对江家妯娌,尚有提防之心,可那大嫂张氏,实在是忒会装模样了。
这张氏,在荣姐面前,不拿架子,说?起话来,面上带笑,教人观之可亲可近,荣姐初来乍到,与她在一块做了两回针线,说?了两回话,就觉这位大嫂嫂是个很好的人。
“她也是官宦人家的出身?……怪我轻信了她,卢妈妈与我说?过,妯娌间爱争爱斗,今日看来,真是良言。
我不想与她们争斗,她们却要害我。”
“江家不比咱家,咱家太平,大房娘子和三房娘子,俱不是这种人,别说?是姐儿,就是大姑娘来了这,怕是也要吃这暗亏。”
“你是打哪得知的此事?”荣姐纳闷道。
春桃就等她问这话呐,道:“姐儿前面不是说?没有可用之人吗,殊不知这事,就是姐儿陪房里?的人,与我说?的。”
“我陪房里?的人?难道是宋妈妈?”
春桃摇头,言说?不是。
“那是谁,我竟不知我陪房里?,还有这样的人?”荣姐好奇道。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灶娘梁二姐。”
“竟是她?”
“春桃瞒了姐儿,上回在喜船上,与姐儿出主意之人,不是我,而是这个二姐。”春桃教荣姐罚她,荣姐哪里?会罚她,把她拉起来,细问一番,那几?日,她苦于寻不到机会,结交通判娘子,后来春桃与她想个辙,甚好,想不到,这主意原是梁二姐想出来的。
“你如何今日才?与我说?,我之前只知她菜食做的可口,人又老?实,真是瞎了眼,快去唤她过来说?话。”荣姐喜道,又对春桃道:“姐姐,你且放心,我不会因?她而薄待你的。”
春桃瞒她,荣姐以为?是春桃怕二姐上来,分她的看重,春桃见荣姐误会,也不解释,只欢喜应下,去外头找二姐去了。
门口的丰儿,把方?才?屋里?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见二姐能出头了,心中好似吃了蜜似的。
“可是姐儿醒了,要吃茶?”在茶水房炖浓茶的喜儿,见春桃寻来,便问她。
春桃道:“姐儿使我唤二姐过去呐,你舀一盏浓茶也无妨,我送到房里?,看姐儿吃不吃。”
“二姐,快随我过去。”
梁堇从?喜儿手里?接过茶盏,跟在春桃身?边,往正?房走去,李大娘也不窝在墙角扇炉子了,扶着门框,往正?房那边瞅。
暗道:终于该俺二姐了。
喜儿见这粗使婆子活也不做了,恁是个欢喜,不知她喜个什麽劲。
第 164 章
梁堇随春桃入了正房来, 绕过?围屏,与荣姐道万福,那?荣姐在房里等的好生心急, 见她来了,欲上前扶她起?来,可一想,又怕她生了那等子骄心, 便按捺住了心?思。
这个二姐,虽有主意,是个可用之人, 但不知是能小用, 还是能大用,要是只有小聪明, 不免教她白欢喜一场, 她不妨问她一问,看她是深是浅。
“你起?来,方才春桃与我说,你言我那大嫂嫂是位学舌之人, 背地里算计了我, 可有此?事?”
梁堇起?了身,垂着头答道:“不敢拿假话诓骗姑娘。”
“你是如?何得知的此?事?”
“得姑娘抬举, 在家?里的时候与我赁了位大娘使, 这事是她打听来的。”
荣姐见她恁是个谦虚的人儿,不急着给自个表功,心?里不由得愈发另看了她, 笑道:“你不使她去打听,她自个会去打听这样的事?”
荣姐这话不假, 来到江家?后,梁堇明面上是不管这个李大娘,随她吃了睡,到处耍闲,其实背地里一直有意教她和江家?下人来往接触。
那?日梁堇打春桃口中听说了张氏来正房与荣姐赔不是,荣姐在她面前失言的事,她当时便留了心?。
后面得知张氏的为人,便对她学舌有了七成的猜疑,张氏学舌,定是私下里学,非亲近之人不能知晓。
她的亲近之人,俱是从娘家?带来的陪房,问她们打听不成,这张氏学舌,会与谁学?妯娌杨氏,婆母李氏?
二门里守夜的丫头中,有一位与张氏不和,记恨张氏处事不公,梁堇得知后,拿了三贯钱给李大娘,教李大娘与她,教她去打听这事。
鼠有鼠道,猫有猫道,不要小瞧一个守夜的丫头,那?丫头在江家?多?少年了,认了干娘,干姐姐,干姐姐又?连着旁的姐姐,没出?三日,就从李氏门口挑帘的丫头口中,打听出?了这事来,验证了梁堇的猜疑。
“打婢子跟了姑娘,没少受姑娘厚待,要是只知吃白饭,不寻思着为姑娘,枉是个人。
在家?里的时候,婢子的娘,成日里叮嘱婢子,要服侍好姑娘,可婢子没甚本事,只能使人去打听些?事来。
姑娘是什?麽样的人,本不需旁人卖弄机灵,可婢子又?一想,再?聪慧之人,也有顾不到的事,婢子又?是姑娘的陪房,哪怕这麽做会教姑娘嫌弃,婢子也要托春桃姐姐说与姑娘知晓,还请姑娘息怒。”
帘儿外的丰儿,暗叹道:“二姐这番话,说的可真好,看来这说话,不在多?,而在会说。”
房里的荣姐,听罢陪房的一席话,心?下发酸,往日里她竟不知,她的陪房里,还有对她这麽忠心?的人,刁妈妈是个好的,她女儿也是个好的。
“我岂会生你的气,这事你怎麽才说来,如?何不早说与我知晓?”
“之前没打听出?个虚实来,不好拿到姑娘跟前,昨儿夜里那?边的人方递来话,可姑娘已歇下了,不敢惊扰您,这才拖到了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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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这样,荣姐心?中的猜疑被打消了,觉她行事妥帖,愈喜了她,道:“我是正月里出?的门,而今已是四月,如?今落到这般境地,无颜见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