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我可不愿意,我为你寻,定要寻个配的上你的,你翠翠虽比不得天仙,但?也不差哪里,若寻个不是模样的人来配你,岂不是好妻配了赖汉,我惯不爱做这种媒,不为旁的,只为良心。”

翠翠闻言,喜滋滋,李大?娘就势问?道:“不知你家中有几口人,可有兄弟姊妹,是赁身与江家,还是卖身与江家,亦或是那?江家的家生孩儿?。

你与我细细说来,旁人问?起,我好有话回?人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翠翠便把家中几口人,与李大?娘说了出?来,她是赁身与江家,至今还有六年的赁期,李大?娘道:“六年不值个什?麽,我替你寻个有家底的,你若不想在江家当差,教他家替你拿了赁钱,还给江家也使得,不知江妈妈待你好不好?”

“不瞒大?娘说,江妈妈那?个人,是个不好相?与的,我自打赁身与江家,就被分到了她手底下做事,她是家中大?房的人,原是大?灶房江管事的妹妹,后面三郎君要往沂州来迎你家姐儿?,所以大?娘子使了她跟来。”

“我糊涂了,她是你们大?娘子的人,还是大?相?公的人?”

“不怪大?娘你糊涂,你只以为她姓江,便把她当成了江家人,其实?不然,她和江家撞了姓,她们姐俩都是大?娘子李氏的陪房。”

“这样说的话,那?她在你家大?灶房还是个二掌柜的哪,怪不得眼里盛不下个人。”李大?娘道。

“她要是在家中没有担个一官半职,何敢这样,我与珠儿?俩人,白日里在她手下当差,切菜烧火,一样不敢马虎,到了夜间,还要去她房中与她铺床洗脚,伺候她。

她一个不顺心,就拿我们撒气,跟着她没有什?麽前?途,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你在她手下干的不欢喜,怎麽不另谋个出?路?”

李大?娘听了翠翠的事,暗想:我也是赁身与人家的人,跟的二姐却未曾打骂过我,也没有教我给她铺过床洗过脚,以前?不觉怎样,如今才知二姐的好,哪怕在灶上干错了事,二姐也是好言与我说,哪似那?个江妈妈。

翠翠苦笑道:“大?娘说的容易,你不知她家的规矩,她家规矩多,哪里能教人另谋出?路,且不说规矩重,大?娘以为只有她江妈妈一个人这样吗,这便是想差了,江家的管事妈妈,大?多都是这样,教下面的粗使丫头铺床洗脚还是好的呐。”

“他江家是个火坑不成,粗使丫头干自个的差事不够,还要伺候她们,这是什?麽道理。”李大?娘惊讶。

“说火坑也谈不上,旁人家也是如此,要不然为何人人都想当管事娘子,管事妈妈呐,难道恁吴家的管事妈妈不教底下人伺候?”

李大?娘转了下眼儿?,怕说实?话,教这丫头心中不快,就道:“在俺家,良善的好管事,不教底下人伺候,有那?孬管事,连裤衩都教人与她浆洗。”

“这便对了,江家也是如此。”

李大?娘与翠翠搭上了话,把江妈妈的跟脚来头,还有江家大?灶房里的事,都问?了出?来,这是头一日,她不好问?的太?过,再与她几日,她还能问?的再深些。

到了晚上,这李大?娘耐不住性儿?,跑到梁堇房中来邀功,梁堇把她好一顿夸,与了她一百个铜板,李大?娘欢喜地?收了下来,越发卖力的打听。

再说荣姐房中,今儿?得了江三郎使人送来的一碟蟹鲊,两碟小菜,那?两碟小菜,也不是什?麽稀罕之物。

荣姐得了他的菜,心生不虞,若要送菜,该一早来送,何故今儿?才送,他不送,她也不怨他,反倒是他送了,她要怨。

这三碟菜,荣姐只动了一箸儿?,便教房中的三位丫头,还有宋妈妈孙婆子她们分了吃。

宋妈妈见她左了性,有心说些话劝她,可又不敢,她这一路,对这个荣姐,那?是不敢说不敢讲,唯恐说错了话,使她不喜。

荣姐和大?娘子,俩人虽是母女,但?性子,脾气俱不同,她没有摸准荣姐的脾性,事事都只依从附和,省得出?错,可这样,又恐教荣姐以为她是个没本事之人,宋妈妈难为。

“宋妈妈,你去把我叔父请来说话,几日不曾见了。”

吴三郎打上了船,江家人见了他都唤吴三老爷,算是和江家的三郎,分开了称呼,毕竟一个是长辈,一个是小辈。

他在船上,那?江二相?公,成日里拉着他在船头船尾吃酒作诗,议论?官场党派之事,俩人一个是没考中进士的举人,一个是多年任地?方官学的学官,都是不得志之人,家中又都有个出?息的兄长。

俩人说起话来,颇有一番惺惺相?惜之感。

片刻,吴三郎来了侄女房中,说是房中,其实?是用屏风隔了个外间出?来,又把门口的帘子卷了起来,如此一来,也算合了规矩。

虽说男女大?防严重,可一则这是在船上,二则外间有妈妈丫头陪着,荣姐出?嫁,身边只得他一个长辈相?送,请来房中,说些话也无?大?碍。

若男女大?防苛刻到一定程度,连长辈与自家女孩都要像防贼似的防着,那?当真是胡闹了。

市井流传一个笑话,说曾有户薛姓人家,大?娘子是个规矩人,念男女大?防,致使十多年来,女儿?不识爹,爹不识得女儿?,闻者都觉可笑,不以为真。

荣姐与吴三郎道了个万福,问?道:“叔父近日可好?”

“都好,我与江二相?公相?识恨晚,他和我一样,都有一肚儿?的学识,可惜都不得运道。”吴三郎叹了一口气。

荣姐道:“叔父勿要气馁,再等几年,靠叔父的学识,定能榜上有名。”

吴三郎抚了抚胡须,深以为然:“三郎的这个叔叔,交友甚广,与我压了今年的考题,我连夜做了篇文章出?来,等回?去就让你父亲替我看看。”

这吴三郎晚上都恨不得与江家的二相?公抵足而眠,俩人一见如故,日日称兄唤弟,江三郎也不与他们一道,只在房中温书。

“叔父可曾寻过郑相?公,他与咱同船,我也不识得他家娘子,前?些日子,只让人送了几碟点心过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再有□□日,就要到杭州了,荣姐想结识那?郑大?娘子,可又放不下自个的身段。

“别提了,我去请了两回?,江二相?公去请了两回?,那?郑相?公和旁人不一样,他说他一不吃酒,二不喜闲谈,你说说,他这样不通世故的人,竟然都能当官。”

吴三郎纳闷的很,与侄女抱怨一通:“我瞧他家不似那?等经济之家,穿着颇为朴素,原想赠他几个钱财,谁想他是这个性子。”

“叔父,他的大?娘子与何转运使的大?娘子是表姊妹,他家再缺钱,也不需咱赠他,想来他就是那?样的人。”荣姐庆幸她叔父没有赠人家钱财,要是真赠了,那?郑相?公还以为是她们吴家瞧不起人。

“真是个怪人,我曾听说官场上有这种人,还以为是假的,谁承想,倒教我遇上了。”

官场上有两种官,一种是富官,一种是穷官,穷官多是不想贪墨的,好比青州的李知州,灾年要靠借粮度日。

这种官员,也不能说人家是个好官,他们中有人视名声为一切,有的是单纯想当个好官,这些人中,圆滑有之,直愣有之,后者不受同僚待见,若官场上没个关系,升迁艰难,除非上头有人赏识。

“不与他家结交,也是一件幸事,虽说他是去杭州任通判的,但?到了地?方,还不知被人如何排挤。等你到了江家,若想出?门,让三郎的大?嫂替你引见,我听三郎的二叔说,她是个不错的人儿?。”

这种事不该吴三郎一个男的去打听,可谁教吴江两家,没来女眷,他少不了要多替这个侄女操些心。

第 142 章

吴三郎走后?, 春桃见荣姐愁眉不展,便道:“姐儿别怪三老爷,他是男子, 不懂这里面的事。

娘子们交往,不像他们郎君一样吃酒闲话, 卢妈妈以前?说?过, 娘子们一处往来?, 就好比一团花线, 乱着?哪,妯娌之间, 有人得身?好衣裳,另外一个都要说酸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