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要是过去,那你真就成了没脸没皮的人,看这个家里谁还瞧得起你,连你爹娘都偏心你二哥。”

祁氏心中对二房不满已?久,尤其是她那个嫂嫂冯氏,她今日存了给二房那两口子难堪的心思,故意装病不肯露面。

她自个不愿过去,还劝吴三郎也留在屋里。

屋里的俩人都不知道,她们的话都被躲在屋外?的赵婆子给听了个正着。

这赵婆子不干好事,生平爱窥探旁人私事,吴老太让她过来叫祁氏,没让她来偷听她们两口子说话。

她偷听了话后?,连忙跑回堂前,把祁氏说的话学给了吴老太和冯氏听,冯氏没想到祁氏怪她没有与?她们商量。

即使?精明如冯氏,也有想不到,顾不到的地?方,家里人多,哪能面面俱到,若冯氏与?祁氏商量,祁氏还有话说,说冯氏是来找她分摊过寿钱的。

冯氏怎麽做,祁氏都有歹话在那等着,左不过是冯氏平时遭了她这位妯娌的怨,这就是两房人住在一块不如意的地?方。

……

“寸红,什麽时辰了?”在屋里还等着冯氏那边来人的祁氏,把炕上的紫色蚊帐挂在钩子上,拢了拢身上的纱衣,下了炕来,脚上穿着一双绣花鞋,来到屋门口往外?张望。

“娘子,都中午了。”

她没露面,冯氏怎麽不让人过来看看,她心里疑惑,朝丫头招了招手,低声交代,“你去前堂瞅瞅有没有开席,旁人问你,你就说是去找官人吴三郎的。”

寸红得了她的吩咐,去了没一会就回来了,焦急地?说道:“娘子,不好了,前堂开席了。”

“开席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亲眼看到的,二房那边在上菜,官娘子们连酒都吃起来了,娘子,二房怎麽不来人请咱去啊。”寸红急的扯着手绢。

“刚才不是还听着炮竹声的吗,怎麽这会就开席了……是啊,二房怎麽没来人。”来人祁氏也不会去前面吃席,但?不来人又是一回事。

不来人,摆明了是没把她当回事,她没露面,连来个人看看都没有,祁氏更?气了。

她想以不露面的方式,挑衅冯氏这位嫂嫂在吴家的权势,以此发泄心中的不满,可她没有想到,她不过去,压根不会令冯氏难堪。

冯氏在席上说她得了热疾就圆了过去,她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即使?冯氏不说,怕是都没人想起她,更?不会关心她为何不来席上。

对于席上的官娘子来说,祁氏只是吴知州的弟媳,知州娘子冯氏的妯娌。

堂前吴家人与?宾客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吴老太头上不知何时簪了一朵赤色牡丹花,面色说不出的红润,坐在上首,正应了她今日寿星的身份。

家里的下人,除了在席上伺候的那些丫头婆子,还有灶屋的人外?,其余的就没什麽事了,要么躲起来打瞌睡,要么趁着主子不在去屋里偷吃糕饼果?子。

梁堇也闲,今日的席面,没让她做鱼添菜,冯氏嫌做席面用的银钱多,不肯再出钱,上次梁堇做鱼,还得了半吊子赏钱。

这次没有赏钱拿了,梁堇还有些失望,她和香豆闲来无事,天又闷热,想去外?面冰铺子里吃碗酸甜可口的卤梅水,多搁冰,吃完水,再去市井巷子里王婆婆那,要碗干笋鸡杂浇头冷淘面,再花两个钱,教她添一些糟鸭肠。

她家的糟鸭肠,味道不是一般的好,有那富贵家的丫头婆子,都来她这替家中官人和娘子来买她的糟鸭肠。

灶屋的红果?,被热气烘的犯恶心,胡娘子担心她中暑,便让她回家去歇着,她出来后?,来到井水边洗了把脸才好受些。

回下人院的路上,好巧不巧,正好看到梁堇与?三姑娘院里那个叫香豆的朝她这边走?过来,她连忙躲了起来,直到她们俩人走?过去后?,才从墙后?面出来。

看着梁堇的背影,红果?说不出的失落:二姐……真把她给忘了,想来当初之所以与?她要好,不过是为了从她姑母这学到手艺,学到手艺后?,自是不用再和她红果?一处顽了。

梁堇刚才没有看到红果?,也不知她心中所想,她与?香豆来到角门处偷溜了出去。

此时,一辆从泉州过来的青布马车,风尘仆仆的到了沂州的官道上,赶车的是个大伯,身上的短衫湿了干,干了湿,上面结了一层细小?的盐粒。

他面色苍白,眼神发虚,冲身后?车厢里的人说道:“娘子,到沂州了,咱走?到前面停下来喝碗茶水歇歇吧。”

还不等里面的人说话,他只觉眼前一阵发黑,手中赶马的麻鞭子滑落下来,掉在被日头晒的滚烫的官道上。

第 71 章

夜幕降临, 吴家白?日的热闹散去,二房冯氏屋里摆了两铜盆冰块,冰块里面塞了甜香的胭脂桃, 皮薄汁丰的鹅梨数枚,还有荔枝一碟。

吴相公脱去白?日外面穿的直裰, 身?上只?留有细布竹叶暗纹单衣, 撸了袖子坐在椅子上吃桃解暑气。

胡须上淋的都是桃水,一边吃, 还要一边用手撩着胡须,着实狼狈, 他爱吃桃,但吃桃不雅,屋里有丫鬟婆子在的时候, 他只?能忍着。

冯氏去水房还未回来?, 伺候的丫头被他赶了出去,就在他吃桃吃的正痛快的时候,便听见有人来?了, 连忙把没吃完的桃子丢在碟子上, 放下胡须, 正?襟危坐。

丫头站在帘子?外没有进来?, 说道:“郎君, 老太太使唤屋里的赵婆子?来?请您和娘子?过去一趟。”

他娘唤他们过去作甚?忙了一天, 吴相公身?上犯疲, 又?嫌外面闷热不想?过去,就让丫头去问?问?赵婆子?, 他娘有什?麽事,要是不急, 就明日再说。

那丫头去而复返,说赵婆子?不肯说什?麽事,只?说让郎君过去。

吴相公好不容易寻到机会能好好享用桃子?,偏偏落不得安生,冯氏的绣花青缎汗巾子?落在炕几上,他见四下无人,拿过来?擦了手和胡子?,又?塞进袖子?里,自个穿上外衣,和赵婆子?走了。

到了吴老太屋里,问?了她好,捡了凳坐下,吴老太屋里的那盆冰,还是早上冯氏让卢妈妈给她送过来?的,过了这?麽多时辰,化的只?有两块残冰在上面飘着。

“赵婆子?,二郎爱吃桃,你把我给他买的桃端过来?。”吴老太见他来?了,欢喜的很,使唤着赵婆子?,又?问?他媳妇冯氏怎麽没一起过来?。

“她在水房还未出来?,我怕娘等?急了,就先过来?了,不知娘唤我过来?何事?”他看了一眼赵婆子?端过来?的桃,没有动手去拿。

“也没旁的事,你媳妇孝顺,今日替我过寿,她没少出力,都是她一个人在张罗,以前?我说她不好,你教她也别怨,都怪我那个时候不识她的好。”

吴老太有事相求,自是捡中听的好话说,其实说这?话,也有五分的真心,冯氏再不好,和她另外一个儿媳祁氏相比,还是数她好。

那祁氏不是个好的,连个姐儿都没能给她生出来?不说,还在背后挑拨事。

她夸过冯氏,夸吴相公,半柱香后才说到正?事上:“咱一家子?在沂州是这?般热闹,日子?过得有滋味……就是苦了你嫂子?和你侄女,她们俩在泉州老家,日子?不知过得有多凄凉。”

吴老太抹泪的功夫,趁机瞟这?个儿子?的脸色,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嫂子?有做的不妥的地方,你们都不待见她,可她到底是你大哥的遗孀,咱吴家的人。

前?些日子?来?信与我说,说她得了重疾,怕是命不久矣,想?让咱把季姐接到身?边来?……我想?着,把季姐接来?,要是不管她,岂不是让她去死,她一个女人家,没了丈夫,夜里的苦楚本?就够她受的了,如今身?上又?患疾,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