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守在城门口的小厮们好像看到了什么,一蹦而起,嘴里念叨着:“回来了回来了,快快快,去报信。”

然后兵分两路,一个朝皇宫方向,一个朝侯府而去。

不多时,老侯爷携着老妻,和长媳周氏,脚步匆匆的跨出了侯府,一个拐弯,看到了挂着“赵”字徽记的马车,和一辆牛车,牛车上一副紫檀木棺材。

“斐儿!”

老夫人悲悲切切的还未看到人,已经哭出了声。

马车里好像听到动静,车帘一掀,一身素白楚楚动人的周翘楚下了马车,她红着眼:“爹,娘,姐姐…”

周宸夕直奔棺材,日头正烈,棺材木一碰就烫手,她咬牙推开棺材盖,一股尸臭味扑鼻而来,她心痛得要死掉了,泪像决堤的洪水,颤抖的手都不敢掀开蒙着尸身的白布。

老夫人也扑了过来,她直接掀开白布,亲眼看到那张烂的稀里巴拉,又腐烂的脸时,翻着白眼差点又晕过去,歪在周宸夕的身上,嘴里念叨着:“斐儿斐儿…我狠心的斐儿,你说会一辈子孝敬娘亲照顾娘亲的,你怎么就走了啊…”

周宸夕克制不住的摸向那张腐烂的脸,手指一碰到有些形状的耳朵边,她的心突然狠狠一跳,不对!

“不,这不是赵斐!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这不是!这绝对不是!”

“什么?”“周氏?这是什么话?”

此时赵蕴和赵垣各骑着一匹马,快马加鞭,也已赶到,正好听到周宸夕的这句话。

“大嫂,你说什么?这不是大哥?”

老侯爷和赵垣赵蕴,绕到棺材的另一边。

赵蕴赵垣盯着尸身,而老侯爷则一脸严肃,伸手细细的摸着尸身的筋骨,脸慢慢的沉了下来。

周宸夕哭道:“爹,这不是夫君,您相信媳妇,这不是,夫君他肯定还在什么落日峰,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救他!”

老夫人急躁的道:“老头子,真的不是斐儿吗?你快说话呀!”

老侯爷突然陷入了沉思中,没有说话。

她眼巴巴泪汪汪的望着老侯爷:“这不是夫君,我们这么多年夫妻,朝朝暮暮肌肤相亲,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还要更了解他…”

老侯爷骤然出声,指着周翘楚喊道:“这不是我儿斐儿,这俱尸身,你从哪里拉来的,再拉回哪里去!”

赵垣出声:“爹?”

老侯爷瞥了他一眼:“怎么?”

赵垣拧眉道:“难道不用再听听咱们京里的仵作是怎么说的吗?”

“不用了,又不是你大哥,还验什么?”

老侯爷绕到棺材的另一侧,伸手扶起老妻,抬脚就往回走。

周宸夕擦擦泪水,跟上去。

赵垣一脸为难的对着赵蕴:“三弟,你觉得呢?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和爹一起分析过,这是方圆百里唯一发现的一俱尸身,衣服一样,身形一样,高空摔落,身体才会破损,这些方方面面都证明,这就是大哥,至于小侄儿鑫儿,只怕是已经砸成一块烂泥,被附近的动物,叼走了…如果这不是大哥,那会是谁呢?而且是与不是,难道不应该听听当地的官府和仵作的说法吗?”

赵垣温声道:“更何况,咱们是不是该给大哥一点点尊重,不该让他这样曝尸于长街,任人指点,还是先将大哥抬进府里,慢慢查,不是的话,咱们再把他撵出去…”

赵蕴越发赞同,命人将牛车赶到侯府门口。

老侯爷声音洪亮:“把这些破灯笼拆了,灵堂也拆掉!晦气!我斐儿没事都被你们咒出事了!”

赵蕴听的一脸无奈,明明这些是爹纷纷布置的。

老侯爷一回头,看到棺材又跟上来了,气得不行:“怎么,我不同意,你们两还能非要把这晦气棺材抬进府不成?”

赵蕴道:“爹,二哥说的对,咱们让京里的仵作也来验一验,不是的话,再拖出去。”

“这人进去了,话也就不好说了。”老侯爷道:“你不用再劝,你们两兄弟若非要执意,就去宫里请圣旨吧,我倒要看看,陛下是不是连我侯府让不让一个尸身进门这等子小事也管。”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一阵马蹄声,又是宫中的仪仗,又是宝公公,他这次来,带了一名御医,一名仵作。

赵斐,在七日后入土为安。

大元皇帝陛下追封其为烈侯,其妻为三品诰命夫人。

为了赵斐的丧事,赵蕴已经拖延了上任时间,眼下是一点也不能再耽误了,再拖延下去,就是抗旨不遵了。

林熹的东西不多,多的是他的东西,毕竟要好几年都不能回来了,赵蕴是想将一些有纪念意义的东西都带上,最重要的,是多带些书,过两年正好教导悦儿。

女孩子还是得多读书。

林熹看他书就装了五箱,不禁问道:“难道这些四书五经的,庆州没有?”

赵蕴啧啧道:“这些可是我亲手为悦儿寻来的,不一样。”

林熹懒得说他了,回到屋里,抱抱女儿。

没多久便听院中赵蕴高兴的道:“爹您怎么来了。”

林熹背脊一僵,硬着头皮走出来请安。

老侯爷眯眼看着她道:“我有话要同你讲。”

赵蕴紧张起来,往林熹面前一挡,跟母鸡护小鸡似的:“爹,您想和林熹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