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急躁的刷开微信,急切的解释道:莲娜是我一起长大的邻居,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还有一个男生,我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俩已经订婚了。
他想起来,程恩不知道谁是莲娜,又补充道:莲娜就是你说的香奈儿。
Q:不是相亲对象,是我需要面试,所以请她帮我。她比我大几岁,出国也早几年,所以很多需要请教的地方。我的导师刚好也是她的老师,所以那天一起去拜访过。
Q:看电影只是报酬,你懂吧,她很爱看恐怖片,但是胆子又小,她未婚夫没有回国,所以一直是我陪她去,就当作她帮我面试的报酬。
肖乹抓着头发,几乎是在回忆每一个会产生误会的地方,可是他越想就越难以面对,直到他开始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
手机上发出去这么多条,却没有一条得到回复。
肖父看着情绪越来越差的儿子,不得不把他的手机从手里扯过来,看着眼眶渐渐发红的儿子,他把手机轻轻放在了茶几上,沉声道:“冷静点好吗?”
父亲宽厚的大掌覆在膝盖上,掌心炙热的体温穿透他的身体,稍稍为他带来了一丝安定。肖乹咬着嘴唇,眼神发直的靠在沙发里。
“如果我没猜错,你一会就会去找他,对吗?”
肖乹点了点头。
肖父拍了拍儿子的腿,问道:“那你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肖乹有些期待的看了过去。
“暂时别和他见面。”肖父语气像一只强力的镇定剂,只言片语就注入进了肖乹的内心,他继续说道:“和其他事情一样,见了面反而变得太过有仪式感。”
“仪式感?”
“嗯。”肖父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居然在二十五岁的儿子身上看见了小时候的模样,那个因为陪他长大的金毛犬去世,哭的伤心欲绝,好长一段时间都开心不起来的小男孩。
他不是什么古板的家长,即便是三代单传的儿子,有些事情也轮不到父亲来做决定。
肖父放下手,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起身道:“我给他打个电话,你坐在这好好冷静。”
“您有他电话吗?”肖乹奇怪的问道。
肖父失笑道:“可不要怀疑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心啊,当然我承认我这样做不对,但我总得知道和自己儿子同居的人是谁吧?”
“所以……”肖乹脸一红,噎了一声,说道:“那您去吧。”
程恩让计程车开到了学校,没有学生证的人进不去图书馆,他只要从后门溜掉,然后绕到别的校门逃出去就好了。
程恩小心翼翼的从图书馆后门钻出去,然后就往学校西门去了。不管从哪里出发都好,坐上去哪里的列车都好,先躲一个月再慢慢计划。
他刚准备关机时,一个电话拨通了过来,根据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法院的座机号。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喂,你好?”
“你好,程同学。”
听着电话里年长的声音,程恩好奇道:“您是哪位?”
“我姓肖。”
姓肖确实让程恩有些慌张,他又确认了一眼电话号码,问道:“所以……”
“我是肖乹的父亲。你别紧张,我用手机打给你,请你接听一下好吗?毕竟占用公共资源不太好。”
“好的。”程恩听着电话里男人沉稳的声音,让原本在逃跑路上心惊胆战的他,莫名的冷静下来。
他抱着双肩包,蹲在一个僻静的花坛边,等电话打过来后,有些紧张的划开了接听键。
“叔叔,您找我有什么事吗?”程恩开口的那一刻心都蹦到了嗓子。
“今天早上,肖乹一大早跑来找我。”肖父语气带笑,内敛又平静,听上去十分和蔼,“他说想带个人一起去德国。”
一听这话,程恩直觉对方是来劝退他的,慌忙否认道:“叔叔,我…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程同学,我没有恶意。对你们的恋爱也没有干涉的意思,他说想带个人一起去德国,我答应了。”
答应了?这是程恩完全没有料想到的走向。他反正要逃,逃出国反而是更好的选择,程恩沉默了下来。
就听见对方接着说:“我可以资助你出国,国外的法律相对宽容,你们也可以选择在那边结婚。”
“叔叔。”程恩出言打断,“我…我没有过这种想法,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我没有和他见面的打算了。谢谢您,对不起。”
挂断电话后,程恩几乎没有犹豫就迅速按下了关机键。
拒绝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但他没想到的是,肖乹不止是个完美的人,居然还有个完美的父亲,也是,不然怎么能调教出肖乹这种儿子。
他当然可以选择接受,然后理所当然的成为依附着肖乹活着的人,他会受到一位爱子心切的“父亲”的庇护,或许还附赠“上流社会”的优待。
可是做人真的应该这样恩将仇报吗?
他能带给肖乹的,除了数不清的烂摊子还有什么?
他的人生已经够烂了,实在没办法拉一个好人下水。
肖乹明明可以有更光鲜亮丽、前途似锦的生活,怎么可以让他在阴沟里翻船后遗臭万年呢?
从书房里走出来的父亲,一脸安慰的看着自己,肖乹刚刚缓和下来的眼圈又猝不及防的红了。他咽下一口心酸,闭上眼睛冷静了一秒,起身要走,却被父亲一把拉住。
“他的话说得很清楚,孩子。”
“我…”他哽咽了一声,克制着自己的委屈:“我想见见他。”
肖父的手更用力地把儿子往回拽了拽,语气柔和却又不容置疑,“我是你的父亲,难道我的话居然没有可信度?”
肖乹摇了摇头,有些颓靡的坐回了沙发上,“我相信您不会骗我,但我的心会骗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