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肚子饿吗?”春杏望着疲倦的棠枝问道。
棠枝点头,忙活大半日,早就饥肠辘辘了。
不消一会儿,春杏便端了碗河豚面回来。
棠枝扶着筷箸,刚挑了几根面,就看到大嫂敏嫣捧着个小匣子,立在门前。
她忙立身,笑问,“大嫂不是病了吗?怎么大晚上还出来了。”
敏嫣随她进房,淡淡道,“整日躺着也乏得很,我怕你忙不过来,来问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棠枝将宾客名单奉给敏嫣,又讲了那一日会如何如何安排,请了哪个戏班子,吃食如何,都一一说明白。
“比我从前办得好。”敏嫣脸颊苍白,勉勉挤出一丝笑意。
她将小匣子打开,拿出枚碧玺蝴蝶花钿,“这是我额娘留下的,请喇嘛大师开过光。一共两枚,还有一枚送给四弟妹了,这枚就送给你。祝你和六弟情似金钿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棠枝怔愣,见那花钿做工极其精巧,想来必是从前宫里的玩意儿。因此不解道,“平白无故,大嫂怎送我这么贵重的首饰?”
“前些日子整理屋子寻出来的,藏在柜子里,也白藏坏了。”敏嫣说着,便将小匣子塞到她掌心。
敏嫣走后,棠枝凝着花钿,嘴里还在喃喃那句,“情似金钿坚……”
可赫连钺都许久未回府了,他们的感情简直比豆腐还要软,想到这里,棠枝胸口便酸酸的。
“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男人性感的嗓音,在房内突兀响起。
棠枝抬眸,对上赫连钺迷人深情的黑眸。
她赌气,扭过脸,捧着那碗凉透了的河豚面,继续吃起来。
“怎么吃起河豚了?”赫连钺皱眉,焦心地说,“处理不干净可是要中毒的。”
棠枝气鼓鼓地想,中毒不是最好?这样你就可以欢欢喜喜抬新人进门了。
她欲赌气多吃几口,谁料却被赫连钺一把抢过,自顾将面条往嘴里送。
棠枝急了,她当然知道河豚有毒,可她从小好这口,到了春天,就爱吃河豚。
“你别吃!”她伸手欲夺,虽然这河豚是春杏处理干净的,但她生怕赫连钺会真的中毒出事。
赫连钺放下碗筷,搂住她细腰,与她鼻尖相对,“你这是担心我?”
“谁有空担心你。”棠枝哼哼,脸红道,“我是可惜了我的河豚。”
棠枝再要解释,赫连钺的吻早已铺天盖地,向她热烈袭涌,没吻多久,她身子便软成一汪水,什么脾气都没了 棢 站 : ? ? ? . ? ?? ? ? . ? ? ? 。
夜静更深,星光闪烁。
敏嫣从棠枝院落出来,并未直接回去,而是绕行到园子。
她凝着园内新开凿的小水池,只见月影溶溶,渐渐地,水面居然浮出赫连锋的脸,一晃,又被晚风搅散。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在满院梨花雨中,转身离去。
燕辞巢·壹
汪琬生辰这日,府门口早已搭上七彩绸缎牌坊,荷枪实弹的士兵,分列两排守卫。
梁城政商两界的太太,永军高级将领的女眷,几乎全体到齐。
毕竟四少夫人肚里怀的,可是赫连府未来的嫡长孙,岂有不上赶巴结的理。
棠枝难得穿旗袍,一袭柔蓝洒花香云纱式样,衬上小波浪襟,显得整个人非常活泼灵动。
赫连震等因内阁总理之争,正在司令部与幕僚开会研讨,因此皆没有前来。
遥遥地,棠枝便见几位打扮庄重富贵的老妇人,一见到大嫂敏嫣,仍旧跪地磕头行大礼。
花厅前搭的戏台子,正咿咿呀呀演着戏,雍容华贵的小郡主,红口白牙,慢悠悠唱着,“自那日与六郎阵前相见,行不安坐不宁情态缠绵……”
棠枝因担着主事之责,免不了各处查勘,紧盯丫鬟侍从,切勿怠慢来宾。
她绕过葡萄架,正与春杏在小石子路走着,忽听一极娇俏的女音传来,“少夫人,留步。”
棠枝疑惑,转眸望去,倒是很美丽清瘦的姑娘,穿着水红薄绸衬衫,下身白裙飘飘,玉肌比梨花瓣还要柔嫩,一双凤眸盈盈望着她。
“你是?”棠枝疑惑地问。
“家兄是永军第四陆军师长,齐永年。”齐奕奕上前给棠枝行了个礼,莞尔道,“上次在共和餐厅门口,惹少夫人与六少不快,奕奕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棠枝顿时反应过来,她就是那个帮赫连钺戴胸章的女人。
齐奕奕见棠枝面上淡淡,瞧不出喜怒,遂又笑问,“上次给少夫人扎的雏燕,少夫人还满意吗?”
“那风筝是你扎的?”
“是啊。”齐奕奕上前一步,眉眼弯弯,“本想给少夫人扎只蜈蚣。可六少说,说……”
“他说什么?”
“其实也没说什么啦。就是说蜈蚣对于少夫人而言,可能太难了,还是扎只稚童玩的雏燕便好。”
棠枝脸色顿时黑如煤炭,赫连钺的意思不就是嫌她蠢,连蜈蚣风筝都不会放。
齐奕奕继续笑道,“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前几日,我和六少放的多脚蜈蚣,就在天上转了好久呢。”
“他还和你放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