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男人很是不爽地踹开一个堵在门前的抱枕,骂骂咧咧道:“他被我关进去了。”

许裕看着地上的东西,没有说话。

“你看什么看?还不去吗?!”男人瞪眼。

许裕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情况看起来很糟糕呢。”

确定许裕不是在窥探隐私而是通过环境来推测情况,男人倒是泄了气,不再如刚才那般暴躁,但话里话外还是对‘他’表达了极大的不满。

“这样下去我还怎么跟她过下去?肯定是要离婚的,可是这个臭女表子她不离婚,她非要拖着我,拖着我一起死!”越骂男人的脸色越狰狞:“有的时候我真想直接”察觉到许裕的目光,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几秒,才说:“但是我不能,补贴金有很多,它可以保证我衣食无忧,甚至过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奢靡生活。所以只要关着她,没有任何问题,我可以在外找更漂亮、身材更好的女人,带回家里也没事,她总归是离不开我的,只能任由我为所欲为……都是男人,你应该理解的,对吧?”

说完,男人笑得恶劣,意欲抬手拍拍许裕的肩膀,被他轻巧躲过。

“恕我不能理解。”许裕冷淡地说:“你也不需要我的理解,我们只是雇佣关系。”

男人哼笑:“你跟他们才是雇佣关系,跟我可不是。你们这一行,换作以前的我,可是永远都碰不到的。”

“只要是需要交易的对象,对于我来说都是雇佣关系。”许裕不动声色地矫正话题,“你要在这里看着么?”

“哦?这次不用我跟你进去了吗?”男人看起来有些惊喜:“原来你真的回去好好探查资料,既然你自己有应对措施,那就不需要我了吧?我下楼去,给你泡一壶茶怎么样?有好茶,是我托人从东方买来的,千金难换。”

许裕没有应答,只是摆了一下手,男人便迫不及待地下了楼。

简单的几句话,信息量却很大。

这里面,有几个很重要的人。

第一个就是令男人如此暴躁的‘他’,从后面的话来推断,这个‘他’应该是她,也就是这个男人的妻子。

他的情况倒是跟苏雪说的对上了,他一直想要离婚,还说要发大财,现在的男人也表现出了想要离婚的想法,但碍于一笔不知道来自何处的高额补贴金,他隐忍不发。

这样算来,苏雪穿越的时间点应该在这之后,因为那个时候的男人已经准备好发大财且有离婚的办法了。

另外一群人就是所谓的‘他们’。

‘他们’雇佣‘许裕’这位医生,给男人的妻子治病,而且是专属医生,且针对的病症是日常生活中遇不到的,不然男人不会说,如果换作以前,他一定不会遇到像‘许裕’这样的医生。

关系网逐渐清晰,许裕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他推开了书房的门,没有阻碍。

书房里面静悄悄的,但是很乱,甚至比外面还要乱,一道很明显的拖痕留在长毛地毯上……最重要的是,墙壁上似乎有一些粘稠湿润的痕迹,如同一种软体胶,软趴趴地粘在墙上,有的很大一坨,还在缓慢地下滑。

许裕站在书房门口,顺着痕迹看向书房角落的一扇小门。

那是一扇跟房屋装修设计完全不贴合的铁门。

门口的粘液更多,呈喷溅状贴在铁门的四周。

许裕走过去,站在铁门前。

就在他站定的下一秒,砰的一声,铁门从内部被狠狠砸了一下。

许裕眯起眼。

没有窗,互相看不见,他的脚步很轻,里面的人竟然能感受到他的靠近。

……这还是人吗?

静静等待一分钟,里面悄无声息。

仿佛那一声警告般的敲击,只是巧合。

许裕不相信是巧合。

他更倾向于里面的人不想让其他人靠近。

或许,她是可以沟通的。

本来还在思考该怎么医治对方,毕竟他手里可什么都没有,就算遇到了一个失控的病人,也办法用镇定剂安抚对方。所谓的‘话疗’只是他敷衍那个自大男人的话术,但是现在,许裕倒是觉得这一方法可行。

他缓缓向后退了一步,轻声道:“你明知道这不是能留住他的办法。”

里面静悄悄的。

许裕挑眉,继续道:“他的话你也应该听见了吧?不管是伤心,还是愤怒,都是内耗你自己而已。有想过要改变吗?”

依旧无声。

“我有一个办法。”许裕说:“你可以试验一下,如果顺利的话,他会安心地留在你身边。如果没有那么顺利,但我可以保证,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还会根据那时候的问题帮你出谋划策,但前提是,我们要面对面交谈,你只有保持住了理智,才会有那么一天。”

话音落下,一阵细微的、好似什么东西在地上滑动的声音钻进许裕的耳朵里。

许裕眼神微动,继续开口说道:“按照我的方法,下次我们一定会面对面交谈。毕竟我是你的医生,对吧?你才是我需要注意的对象,所以你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其实这次我什么都没有带,只有我自己来了,虽然是被你的丈夫电话轰炸来的,但如果我想,收拾一些医疗工具的时间还是有的。不是因为我自信,而是经过上次的诊治,我发现了问题所在,那不是能用药物治疗的。”

不知道是什么说动了里面的妻子,铁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依旧无比沉闷。

许裕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勾起唇角,很浅,几不可察。

“我们才是一队的。”他声音清浅,在安静的室内却掷地有声,“所以,你同意的话,请在门上轻敲三下,好吗?”

几秒钟后。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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