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叔。”彦洲见来人顶着大雨走进来,便默默从椅子上站起身,帮忙接过那把大雨伞。

被称呼为敖叔的中年男人肤色黝黑,身材精瘦,一看就是很纯朴的农民,他没有脱掉身上的雨衣,也不听彦洲的招呼继续往屋子里面近,只是站在门口,微微喘息着,可见这一路走到有些吃力。

他是今天拦路的那个男生的父亲。

“大洲啊。”稍稍缓过来的中年男人开口就是语重心长的一声唤,“你和小泰的事……”

“敖叔,我和敖泰没什么。”虽然态度是对长辈的尊敬,但说出这句话的语气也同样坚定,“我不知道敖泰会去怎么跟您和婶子说的,但我确实跟敖泰没有关系,我一直在拒绝他,也让他找个好人家,但是他不愿意。”

敖叔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不是对彦洲生气,而是一种窘迫。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格,敖叔肯定要比的其他人了解,想到儿子回家哭的那一通,再联想他以前说过的话,敖叔瞬间就明白,自家儿子单相思,还入了戏。

敖叔看着眼前的老实孩子,忍不住叹息:“那、那你买个城里的娃当媳妇,是想让小泰死心吗?”

“不是。”彦洲说。

敖叔又叹口气:“别怪叔多嘴,毕竟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那城里的孩子不知道节俭,真的不会过日子,就算不跟小泰,你也别拿婚姻大事当儿戏。”

傅彦洲听了,只觉得讽刺。

蒲兰村里多少家庭的另外一半都是被拐卖来的,他们心里真的一点数都没有吗?

因为那个可怕的、不成文的规定,拐卖人口这种令人唾弃的违法勾当他们一直在做,现在眼前的这个在村子里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竟然说外面的人不靠谱。

简直可笑。

“敖叔,这话以后还是别说了。”彦洲冷声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无辜的。”

敖叔悻悻地点了点头,看起来还是有点不甘心,话题倏然一转,开始说起自己儿子的事:“你和小泰同岁,都是下半年才过生日,这时间啊,怕是有点来不及了。起先小泰一直在家里哄骗我和你婶,说你们能在生日之前结婚,我信得过你,也就放下心来,结果你这……”他停顿一瞬,见彦洲还是面无表情,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语气也不由得冷硬些许,“你们这不成了,我就得快点给小泰娶个媳妇,或者让他按照自己的心意再找个人嫁了,不过怎么做,都得他先点头。叔来找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主要是你跟小泰一起长大,也了解他,脾气倔的不行,这人命关天的事,你抽空帮叔劝劝他?”

人命关天四个字好像能解释一切,但却又是一个无法解释的怪圈。

作为蒲兰村村民的彦洲是明白的,他沉默片刻,几经斟酌,才点了一下头,不等敖叔面露喜色,他就先把丑话说在了前头:“我只能尽力,至于敖泰怎么选择,我就管不到了。”

人家都答应了,敖叔也不好再得寸进尺,于是准备告辞。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突然被打开。

一个人站在门口,睡眼朦胧地看着门口的两人,他的眼里尽是茫然之色,就算看见了一个陌生人,也没做出太大反应,仿佛意识还未回笼,身体就先做出了动作。

精致漂亮的少年穿着比他大了不少的衣服,露在外面的肌肤像沐浴了牛奶,白的发光。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抓了抓有些凌乱的黑色发丝,视线只落在陌生人身上一秒,就挪到了彦洲身上。

敖叔从未在村子里见过这么漂亮娇嫩的人,一时间眼睛都瞪大了。

怪不得彦洲这小子看不上自己儿子呢。

第99章

即使知道有人到访,夏稚也还想继续睡。

要不是中途系统在他脑海里拼命提醒,他真的会无视掉一切就那样沉沉入睡。

【很有可能是重要消息啊你快醒醒!】

【这跟你上一局游戏不一样,上次游戏开局当晚不算在规定时间内,这次算的话,不可能给你白白浪费一下午的时间,却什么都不发生!】

【快醒醒!想睡回魂都了再睡!】

被系统喊醒,夏稚慢吞吞地爬起来,无声下了炕,趴在门边听声。

一开始听得也是云里雾里,不过等来人说完那一大套话,夏稚才隐约捋顺对方的来意,原来是中午拦路的那个男生的父亲找过来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觉得彦洲和男孩是一对,现在说开了之后,又说什么生日、结婚,让彦洲劝劝对方服从家里的安排。

夏稚渐渐凝神,有一种自己听到了什么重要线索的预感。

他还记得那个瘦弱黝黑的男生,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肯定成年了,他的父亲既然说男生和彦洲是同岁,那他们之间极有可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

这里面又提到了生日和结婚,这让夏稚不由得想到娃娃亲这件事。彦洲拒绝的很彻底,也可以说不留情面,不过他性格好为人老实,或许也是对方没有发作的原因之一。

只是生日和结婚之间的关系,他还不确定,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想问问彦洲。

就在这时,他身形一晃,不小心把门推开了一点,一道细微的嘎吱声响在耳边,吓得夏稚脸都白了。

系统在脑海中及时道:【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直接把门推开。】

夏稚顾不上其他,连忙按照HR222说的去做。

然后他就跟外面的两个人对视了。

不敢盯着陌生的中年男人太久,生怕对方看出端倪,夏稚只装作好奇地看了对方一眼,就忙着收回视线,眼巴巴地望着彦洲。

“我、我醒了……”

因为刚睡醒又没说过话的缘故,他的声音又细又轻,像是还在睡梦中没缓过来,平添一丝委屈的感觉,好像在控诉外面聊天把他吵醒了似的。

彦洲抿着唇,两三步走过去站在门前,也挡住了敖叔的目光,垂头看着夏稚,说:“先进去。”

夏稚点点头,转身回去,门随即被彦洲带上。

警报接触,他松了口气,后背都冒出了冷汗,也不敢继续听墙角,就爬回炕上,缩进被子里。

结果没到一分钟,彦洲就回来了。

他一开门,夏稚就仰着头看过去,站在门口停顿一瞬,似乎在顾虑什么,不过很快就走了进来,并带上了门。

“刚才冒雨赶来的人,你可以叫他敖叔。他是敖泰的父亲。”彦洲站在炕边,眺望窗外顶着大雨走远的中年人,沉默几秒,才解释了一句:“敖泰是今天中午拦住我们的那个人。”

“啊……”夏稚反应呆呆的,说:“那他的父亲来找你,是觉得你欺负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