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证据没什么用,如何处置,端看胤禛的心意。

“所以,这上面的事你都认了?”胤禛捏住被子一角,咬牙切齿的看着宜修。

宜修顿了顿,反问回去:“皇上,对纸上的东西很生气?”

“朕的皇后,一惯温柔贤淑、端庄大度,做的一副菩萨心肠。背地里,却残害朕的子嗣,勾结朕的朝臣,窃取朕的江山!朕,难道不该生气么?”胤禛喊的脸都红了,若不是靠在床上,怕是坐都坐不稳。

“皇上觉得,这上面哪一件事是臣妾不该做的?”宜修宜修面色平淡,和胤禛倒像一火一水。

可惜,宜修这水,并没有打算将胤禛的火气熄灭。

胤禛终于忍不住,再也不想拉扯,直接问道:“朕对你还不够好么?朕是皇帝,你要做什么朕没有答应你,为什么要背着朕做这种恶事!”

宜修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突然开口:“臣妾的额娘被害惨死,腹中的孩子也落了胎,臣妾当时如何恳求皇上,皇上还记得么?”

“皇上说,臣妾要什么您都应,这话说的不亏心吗?”

她私底下做什么事,不都是胤禛不允许的么?若是真如胤禛所言无有不允,她又何必筹谋多年。

还不是因为胤禛从不曾给她底气,她也从不曾真正信任过胤禛。

胤禛想起了那年宜修的痛苦,不由的生了几分怜惜。那件事上,终究是他委屈了宜修,可这么多年,宜修就不曾放下过么?

皱眉问道:“你心中对朕有怨,为何这么多年都不与朕说?”

宜修冷笑一声,瞧瞧这说的什么混账话,若非他不是皇帝,她这带了护甲的手,真想抡上去给他一巴掌。

“臣妾没有说过吗?若是皇上心疼在意的话,又怎么有纯元皇贵妃呢?”宜修着重念了那两个字,嘲讽着看着越发愧疚的胤禛。

继续说道:“额娘去了,臣妾就只有宝柱这么一个亲人了,可他依旧在倭赫和图把的打压下生存艰难,郁郁不得志。”

“是那贱人害臣妾痛失至亲,臣妾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错么?”

“况且,倭赫、图把不死,弘辉又怎么能得到乌拉那拉氏的支持。一个没有娘家的皇后,臣妾的地位会稳固么?”

“皇上口口声声无有不允,可每次、每次您都让臣妾受尽委屈,忍气吞声!”

第305章你要与朕同去?

“既然你这么恨,为什么不来害朕!”胤禛也是悲愤至极,多年恩爱都是假的,他疼爱多年的女人居然一直恨他,一直没有原谅他。

可能是没有多恨,或许还有一丝可笑的幻想。现在幻想被打破,不就送你离开了么?

宜修没有说话,但心里已经有了回答。

胤禛怒气渐消,叹息道:“你的心事素来深重,可这般不能释怀,除了自苦,再无其他用处。”

“而且,你因为怨恨柔则,残害柔则的额娘兄弟,又为何要联络朝臣、插手国事?”

宜修没想到,这都没能把他的愧疚心勾起,从而模糊掉她在前朝做的事。不过无妨,只要胤禛有愧疚,那她这么多年的委屈,就足够了。

淡然道:“臣妾的夫君不愿意保护臣妾,那臣妾就必须要强大起来,保护自已,保护弘辉。”

“皇上,臣妾并非有恃无恐,而是心已死,这副躯壳如何,已经不在意了。不论您如何处置,臣妾领旨谢恩。臣妾也并不想在您入葬多年后,再打扰您安寝。待您葬入帝陵之后,帝陵的门会永远封存。

宜修又给胤禛倒了杯水,亲自喂到胤禛嘴边,一如他们把话说开之前的样子,一下一下的给胤禛顺着气。

胤禛此刻,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真正的认识过宜修。

他知道宜修并非心慈手软的纯善之人,但也不知道宜修有那么大的野心,居然还真的成功笼络了半数朝臣。明明他与宜修谈及朝事时,宜修都会避嫌,听也不愿意听的。

那些朝臣,当真是宜修笼络的?还是说,弘辉那孩子早慧,从小时候就开始布局了?

可他现在没办法了,宫里几个阿哥除了弘辉其他人都难堪大用,即使是弘辉结党营私,他也不能对弘辉做什么。

若是他有皇阿玛那般寿命,他不信还不能软化宜修的心,不能让宜修对他当年做的事情释然。

喘了一会,胤禛才发落道:“后宫不得干政,你就算有再多理由,结党营私,残害官员都是证据确凿。”

“臣妾认罪,领罚!”宜修毫不在意罪名和生死,全神贯注的给胤禛擦拭头上的汗。

胤禛盯着宜修的脸,盯了好久,问道;“你要与朕同去?”

宜修低声苦笑:“臣妾说的话自然是真的,臣妾不会等到十年二十年之后再去打扰皇上安寝的!臣妾怎么忍心,皇上孤零零的去呢?”

“你若不爱朕,自然不会愿意与朕同去。罢了,罢了,终究是朕有愧于你,来世朕再补偿你。”胤禛叹息一声,又躺在床上。

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刚刚看到宜修烧掉那几张纸的时候,甚至感觉到了喉咙处的腥甜,是他硬生生咽下去的。

“后宫干政是大忌,也会威胁到弘辉的皇权。不过,你与朕一同走了,他们自然会忠心弘辉,朕便不追究了。”

“上来陪朕躺一会吧,朕很想你。”

胤禛拉着宜修的手,温柔又眷恋。

第306章朕这个皇帝,无愧列祖列宗,无愧后代子孙。”

宜修脱了鞋和护甲,放下层层床幔,躺在胤禛身边。

听着胤禛沉重的呼吸,宜修突然问道:“这么多年,皇上可后悔过、与柔则的相爱?”

胤禛沉默了,可能是在仔细思考,也可能是知道这答案宜修不想听。

宜修也没有一定要他回答,而是自顾自说道:“如果咱们之间没有柔则,皇上还对臣妾这般好,臣妾不知会有多幸福。”

可是她也知道,如果没有柔则,胤禛不会对她愧疚,她可以是皇后,不用受柔则这份委屈。但这个男人喜新厌旧,她也难免会受那些新宠的委屈,到时候,还未必有现在这份偏爱和敬重。

这些话说出来,是因为心里不平。她这个皇后做的,表面风光无限,但自已心里知道,这夹生的日子是怎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