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宜修还一直在思考柔则此时病故的利弊。胤禛没有见到柔则最后一面,定然是心存愧疚的,以后柔则在胤禛心中依然有一席之地。

柔则的死,说不定就是她故意为之,知道活着的时候无法复宠,干脆在胤禛心里留个位置,死得其所。

宜修赶到的时候,胤禛也刚刚落轿。

第296章泪尽而亡

“参见皇上!”宜修一下轿就行礼。

胤禛将宜修扶起,摸了摸宜修的手,把身上的披风也披在了宜修身上:“夜里风凉,皇后怎么这般就就出来了?”

宜修微微一笑:“臣妾刚刚得知消息,一时心急,就忘了梳洗。”

胤禛看了看景仁宫内,叹息一声,牵着宜修的手一起进去。

看着床上面色苍白、已无生气的柔则,胤禛大喝一声:“贵妃怎会突然病故!”

柔则的贴身宫女跪在地上哭诉:“贵妃娘娘白日里就不好了,她一直等着皇上过来,一直等到深夜,终于还是撑不住了。”

“白日里,莞贵妃真的不好了?”宜修仍在质疑柔则白日病危的真假。

胤禛也是不信的,不然白日里不会一面不露。

只是,如今柔则已经身死,信或不信都得信了。

现在他只有后悔,若是他白日能过来一趟,柔则离开时也会开心一些。

那宫女继续哭:“贵妃娘娘白日里只有病情加重,太医也并未诊断不好,只是这一天里,贵妃娘娘一直在哭,情绪起伏过大,泪尽而亡。”

宜修面无表情,转过身去寻了个地方坐下,再不问了。

这分明就是本没多大的事,因为不见胤禛过来,确定自已再无复宠的可能,没有了生志才会亡故,为的就是让胤禛对她产生愧疚,以后都只记得她的好而非不好。

活着的时候给她找事,死了还要给她添堵!

见胤禛面露痛苦,显然是心生愧疚,才开口问道:“嫔妃自戕会连累家人,她虽不算自戕,但死也是自已寻的,皇上觉得该如何处理莞贵妃的身后事?”

还不待胤禛说话,那宫女擦了擦眼泪,从床边拿出一封血书,双手举过头顶:“皇上,这是贵妃娘娘临终前留下的血书。”

胤禛看着那封血书才红了眼眶,柔则去世前,不知有多伤心,才会写下这封血书。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

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胤禛的声音几乎带了几分颤抖,听得出来他深受触动。

宜修眉头皱起,柔则那般才情,为何不自已作一首诗,偏要用前人所作?这首诗写的是今生无缘来世再聚,可这首诗写的是嫖客和妓女无缘相守啊,她用在皇帝和贵妃身上?

血书一共两张纸,第一张是诗,第二张才是信。胤禛看过之后,把血书递给了宜修。

血书中写道:

臣妾一生愚钝荒唐,自知上愧四郎厚爱,下愧父母亲人,然此生终了之际,心中唯系一人牵挂。

臣妾福薄,未能诞育一儿半女,唯青樱一个嫡亲小辈,万望四郎施恩,照拂一二。

臣妾身份低微,多年后亦不能与四郎同寝,唯有于九泉之下,日日祈祷四郎长命百岁、福泽绵长,即使你我夫妻二人永不复相见。

宜修看完血书之后,冷笑出声,全然不顾就在身旁的胤禛。

第296章纯元皇贵妃?

这可不仅仅是托孤,还惦记着葬帝陵,做皇后呢!

宜修似笑非笑的又问一遍:“皇上,臣妾该如何处理莞贵妃身后事啊?”

胤禛沉默了,他不知该如何决策。

若是成全了柔则,便必然会伤了宜修的心,可若顾忌宜修,柔则临死前的心愿都不能完成。

“皇后以为如何?”胤禛想让宜修体谅他,主动退让。

但他显然是想错了,宜修什么时候如此忍气吞声,主动给自已寻憋屈过。

“莞贵妃是贵妃,若风光大葬的话,可加封皇贵妃,以半副皇后之礼,葬入妃陵。正好她封贵妃时也是半副皇后仪仗,如此也可以彰显皇上对她的宠爱。”宜修淡淡的看着他,似不在意,但又十足的在意。

胤禛可以喜欢其他女人,可以宠爱其他女人,但不可以为了其他女人把她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她已经顺风顺水这么多年,是天下所有女人心中羡慕的对象,绝对不能从高台跌落,绝对不能沦为笑柄。

“皇贵妃位同副后,也可以葬入帝陵,等你我百年之后,可以于帝陵同寝。”胤禛抓住宜修的手,商量道。

宜修回望,真诚发问:“皇上,您让臣妾死后都不能离自已厌烦之人远远的?”

“还是说,要臣妾把皇上身侧的位置让给她?”

胤禛叹息一声,拍了拍宜修的手,下定了决心:“那就依皇后所言,加封莞贵妃为纯元皇贵妃,赐半副皇后规格,葬入妃陵。”

宜修的眼神瞬间冷凝:“纯元?”

胤禛知道宜修的饿怒火,但他回避了宜修的眼神,并不准备解释。

他已经让柔则葬入妃陵,给了宜修绝对的体面和荣耀,一个封号而已,就让柔则在九泉之下得以慰籍吧!

宜修双手捧着他的脸,转向自已,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重复:“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