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林诩没有把话说全,他知道,方泊临听得懂。

方泊临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十年前少年宫的盛大演出、一年前冬令营的背影、过去三个月相处的细枝末节,一切与林诩相关的都历历在目、清晰可见。恍若上天早就预知这场无疾而终的结局,徒留给他些值得纪念的回忆。

他迟钝很久,短暂恢复意气风发的模样,认命一般地笑着对林诩说:“是喜欢你,一直都喜欢。”,随后便是无止境的挫败。

“可是,我不喜欢你。”比起给方泊临若有若无的希望,不如彻底让他死心,不要对林诩那么好,不要试图改变林诩,并不值得。

林诩的心脏在此刻竟神奇地和方泊临的的心脏达到近似的搅动频率,一同疼得厉害,宛若那次心跳过渡后知后觉地成功了。

“我们下个学期不要再当同桌了,好吗?”

开虐!不知道会不会突兀啊啊啊,但是其实前面也有提过诩的性格难过只会伤害自己,孤立全世界这样子

上一章加了一千字!

第36章 冬天

从那天起,直到期末结束的一个月里,方泊临和林诩之间始终保持着缄默无语的僵持状态。这并非是因为方泊临真的灰心丧气到放弃、不敢上前的程度,而是林诩不愿意吭声,于是方泊临的挣扎和努力在林诩的冷漠面前显得徒劳无功,全都付诸东流。

林诩的撇开关系是要用冷暴力将方泊临彻头彻尾从生活的每个角落里排挤出去。

远远不止不再一起上学、一起吃饭,是把所以与方泊临沾边的东西尽数返还。方泊临在林诩将单词笔和口琴还给他的那天才明白或许他从来没进入过林诩的世界,只是在边缘徘徊而已,但现在林诩狠心到连试探的可能性也剔除。

单词笔被原模原样地返还,态度比第一次拒绝时要强硬许多,包装盒里还放着五百块钱。从查询单词频率的逐渐增加可以看出林诩有在潜意识地接纳他,但这种接纳一旦被身体的主人察觉,便会被毫不留情地扼杀掉。

方泊临的投资在林诩这里全盘皆输。

北川迟来的冬雪在他们互不言说的第十九天夜里悄然降临,从深夜到清晨,断断续续下了将近十个小时。大街小巷都盖上层厚笃笃的冬被,银妆素裹的世界白得像个二极管似的发光。尚未结冰的雪松松软软,踩一脚,一双鞋洗得干干净净。

见雪眼开的方冬天坐不住了,一大早儿方泊临还没睡醒就先把窗帘咬开,接着蹦他床上,又舔手又舔脸,催促方泊临出门遛弯。

方泊临被烦得不可开交,刺目的阳光打脸上,亮得睡不着。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张放大的狗脸映入眼帘好丑,下一秒他立即闭上眼。冬天整条狗压在他上半身,沉得差点儿喘不过气。

“起开,你该减肥了。”

上次把林诩扑倒的事我还没和你算帐。

许是戳到伤心事了,冬天雄赳赳、气昂昂地叫了声,从方泊临肚子上蹦蹦跳跳地下床了。

“我靠!痛不痛的!”

捂住肚子的方泊临第10086次反思自己当初到底是哪只眼睛瞎了,把这条惹祸精捡回家。

适才闹腾半天,冬天已经有点累了。出逃床铺后便安静地趴在房间的落地窗旁,脸贴着玻璃,望眼欲穿地盯向外边,瞧着可凄惨。

等方泊临正式起床时,冬天完成“休整生息”,跟屁虫似的撵在后头,葡萄般圆润的两眼巴巴瞪着,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吃软不吃硬的方泊临第10087次心软,没忍住摸了下小狗头,承诺中午太阳升起来点,再出去。

出门前冬天咬住方泊临的裤脚,把他扯到挂小狗衣服的衣架边上冬天要穿上回儿的圣诞套装。近物情怯,一看见这东西方泊临不禁回想起遭遇惨烈的圣诞节,恍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坐在地板上,眼神有些放空,沉浸在不知名的思绪中,声音很低地问:“你穿给谁看啊?”

人都逃到比外太空更远的独立星球了,再怎么追也追不上了。

当然,最后方泊临还是妥协了,认命地服侍唯一的“女儿”穿戴整齐,套上冬天近日新宠“汉堡帽子”,打扮得不伦不类出门了。

冬天仗着穿得暖和,在小区里可劲儿造,肆无忌惮地跑来跑去,顷刻之间化成雪地里的一抹红梅花,狗绳根本拴不住一点。本就因为嫌狗太欢脱,丢主人脸的方泊临借势甩开狗绳,放狗一条玩路。

小区长椅上水夹杂着雪,像炒坏的酸奶,黏滞难缠,方泊临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天太冷,冻手,手机揣兜里也懒得拿出来。于是他干蹲在路边,和那个夜晚林诩蹲在地上一样,垂着头,额发遮住眼睛,企图找到只蚂蚁来谋求更多与林诩相似的地方。

可惜现在没有蚂蚁,方泊临也无法通过拙劣的模仿通透林诩的内心,所以纵使他做出千般努力,制作自认为完备的计划,遇见林诩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汪汪汪。”冬天舒坦地躺在雪树下,朝方泊临叫,安逸得很。有路过的居民好奇给它拍照,他配合地做动作,仿佛和蹲得腿脚发麻、冷得牙齿打颤的方泊临不在一个世界。

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晶莹的光芒。方泊临眯睎着眼,视野里隐约出现只瘫倒在树下奄奄一息的小狗身影和冬天重叠。

方泊临在小学的每个暑寒假总会挑几天乘坐公交车重返少年宫,捡到冬天正巧也是在个大雪过后的日子。

那次的雪持续落了好久,他从公交车上下来时,鞋底一滑,直接给老天爷拜了个早年。幸亏雪厚,没怎么受伤。

他拖着扭到的右脚,顽强地坚持走到目的地,路途中被一声微乎其微的狗叫挽留。

斜眼细瞧,除了树底下几个看不腻雪的小孩子使劲力气往松树上踹,制造场纯天然、无添加的“人工雪景”外,别无他物。

方泊临继续前进。

“呜……呜……呜……”

第二次了。方泊临驻足在原地,环顾四周,犹豫着向几个小孩子走过去。

“这么多雪,够埋它了不?”一个小孩说道。

“再来点。”另一个小孩符合。

“咱们这样做,真的好吗?”有个小女孩怯生生地问。

“那你带回家养,你妈打不死你。”领头的男孩不屑地讲。

“我妈说狗肉能吃,等他死了,带回家烤烤,说不定好吃。”最初说话的小男孩笑嘻嘻地缓和气氛。

“请问你们在干什么?”方泊临听得眉头紧拧,不耐地询问。

几个小男孩、小女孩俱转头,围成个小圈,挡住圈里的东西。

“关你什么事?”小大哥率先赶人。

方泊临从缝隙里瞥见只爪子。原来是雪被踩得太脏,几乎和小狗的毛色混在一起,他才没第一时间注意到。

“你们不能这样,小狗也是有生命的,它会死的。”方泊临试图讲道理。

“又不是你死,你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