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这事会瞬间传出来,也是因为前头的名声太不好,要是旁人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传话的人可能想着对方的名声如何,要是厚待的人家出了这样的事,弄不好还会感叹几句,帮着隐瞒。结果偏偏是周家,许多人都是惊呼果然是报应不爽,周林不戴绿子才是老天不长眼。
就在此时,御史把田晓参了,同时还说要把田氏治罪,参田晓是因为他教妹不严,以至于妹妹做出这等败坏门风之事。至于治罪田氏,周林是武官,在外征战期间妻子却是偷人,若是不重罚,岂不是寒了将士的心。
消息传出来,田氏一根绳子上吊了,事情闹的如此大,她只有死路一条,此时死了还能自己选择死法,若是等朝廷降罪,只怕是不得好死了。只是她这么一死,倒是干净了,更多的怨恨就全部压到田晓身上。
天熙皇帝更为震怒,皇帝要抓典型,结果典型上吊了,这多不给皇帝面子。别说官职,直接削了田晓的官职,没收田家全部财产。还把田晓带枷治罪,在东大街展览了半个月,任人指指点点,留臭鸡蛋。田晓的妻室看这个架式,赶紧和离走人,田姨妈并不是积德之人,如何会真正善待儿媳妇,人家又不是傻,这时不跑更待何时。
田姨娘再是聪明算计,此时除了哭天喊地也是丝毫办法没有。田晓刑满放回,田家被家产被收了之后,田姨妈只得租屋住下,田晓受了十五天苦回到家中。想到大半生的辛苦读书,娶得妻室,挣的功名官职,结果现在官职没了,功名没了,连家产都没有,顿时心灰意冷,每日在家里痴痴呆呆。
田姨妈看儿子如此,一边安慰儿子宽心,一边想向亲友求告,只是田姨娘得势之时,不曾照抚过他人,倒是算计过不少,恨不得天下人都算计了去。现在她败了势,谁又会理会她,直接关门的好的,奚落一番再赶她出门的也不在少数。
天家收了财产,田姨妈虽然藏了一点钱,但也实在不多。本想让田晓拿了做本事,做些生意,但田晓已经心灰意冷。为了日后生计,田姨妈没有其他本事,只得给人做些针线贴补,眼看着要过年,家计却是越发的艰难。
田姨妈出门给人做针线,不曾想周瑞却是摸到了田家,他被田姨妈设计暴打一顿,结果竟然没死,现在到田姨妈家中本来想讹点钱财,田晓哪里会给他,旁人就算了,若不是田氏跟周瑞勾搭,他如何会落得如此地步。
两人争执起来,田晓一个书生哪里是周瑞的对手,周瑞一个失手把田晓打死。周瑞一看死了人,自己也吓了大跳,本来夺路要跑,又看田家无人,便把田家剩下一些财力全部偷走。等到田姨妈回家,儿子已经死透,钱财全无。
田姨妈瞪大双眼,真真是哭都哭不出来,倒是跟着田姨妈一起过来的婆子,看到田晓躺地上死了,连忙叫了街坊邻居过来。衙门官差验了尸,立了案,几个街坊看田姨妈可怜,便好心凑了一两银子给田晓买了棺材寿衣。但到入土时,田家死活不让田晓入祖坟,说田晓有侮门风,最后只得胡乱埋在乱葬岗之中。
没几天,有婆子过来找田姨妈去做活计,结果发现田姨妈已经死在床上。街坊们才给田晓凑了钱,实在凑不出钱来,只得一卷破席把田姨妈裹了埋在乱葬岗中。
☆、168章
眼看着就要年下,罗家上下忙碌起来,整整三个新年,罗家都没好好过。直到今年,国孝过去了,朝廷风波过去了,世子请封了,家中也人口也齐全了。按罗老太太说的,今年定要好好热闹一番过个大年。
虞秋荻是长媳,理所当然是罗大太太第一助手,唐氏也跟着帮忙,不敢劳动舞阳县主,舞阳县主也没有帮忙的意思。罗慕远收了年租,清算一整年费用,又拟了请年酒的单子,以往罗慕远只是以嫡长子的身份出面应酬,此时是世子了,又有些不同。
到了腊月二十七,过年事宜全部准备妥当,罗慕远又准备了许多年货物品,让罗家族中生活比较落魄的族人来领。罗家是大族,兴旺了一百多年,但不可能家家都像侯府这样,落魄的族人也不少,逢年过节时侯府总是不忘派发物品。
罗慕远看着人领完入账,回到屋里已经是晚饭时间,虞秋荻也是刚从罗大太太屋里回来。她是长媳,唐氏帮忙还可以只是打打杂之类的,罗大太太是把她当成接班人陪养,听罗大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再过几年她也要学罗老太太退休享清福了。
“你若是觉得管家实在很累,那我给你出个主意,保证你不用如此辛苦。”罗慕远笑着说。
“家中兄弟们都成了家,太太要想儿媳妇的福也是理所当然。”虞秋荻笑着,看向罗慕远道:“我倒是好奇,你有什么主意。”
罗慕远就笑着道:“当初母亲进门之时,祖母也要说要享清福,实际上也是好几年后,你可晓的缘故。”
虞秋荻不用想知道,只是轻轻照着罗慕远胸口捶了一下道:“你呀,家里那两个调皮鬼还不够,回家这些天就没一天安生过。”
“你也不想想我出门多久了,若是真安生了,你岂能放心的。”罗慕远笑着说,又道:“再说旭哥儿和安哥儿从怀孕到生产,我都没能在你身边,若是再有了,我肯定从头到尾守着你,再不离开你半步。”
虞秋荻听得心中温暖,眼睛却有些发酸,回想起当时自己大着肚子,心中还要挂心着前线的罗慕远,两回进产房,罗慕远皆在千里之外,其中的难过苦楚也只有自己晓的。现在听罗慕远如此说,虽然当时不在,现在能如此体谅她也是十分难得,总不枉辛苦一场,道:“有你如此待我,我就是再辛苦十倍也是值得。”
“别这么说,我听得就心疼。”罗慕远轻轻说着,有几分愧疚的道:“我娶你回家本是想好好疼你,爱你,没想到先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都过去了。”虞秋荻轻轻说着。
到了腊月二十九,门神对联全部换新,从门起一直到正堂大门全开,两边皆是大红灯笼。忙碌一整天,晚上睡下时罗慕远倒也老实,虞秋荻明早要入朝朝贺兼吃席。虽然刚得诰封时已经进过一次宫,但那回只是按礼去谢恩,连正主的面都没见到,在宫外磕头也就算完了。但这回却是京中五品以上诰命在集合的日子,外命妇朝贺,皇后还要赏宴席,是定然不能出错的。
罗慕远担心虞秋荻紧张,只是拿话安慰她:“紧跟着老太太和太太就好了,都是按规矩来的,明天我和弟弟们也是要去的。”女眷进宫,男人肯定要随轿去,不可能让女眷独自进宫。
“我都晓的了。”虞秋荻笑着说,罗慕远把他所知的每个细节都讲了一遍。
到了腊月三十,早饭过后女眷们皆按大品梳妆,舞阳县主是没有诰命,但县主的身份总够让她入宫。穿着十来斤重的衣饰,八抬大轿入宫去,外命妇也分勋贵和清贵两边,勋贵这边一直是罗大太太领班,四大侯府罗家一直都不弱,顾家主母是长平长公主,贺子章直接没老婆,至齐二太太向来是众人鄙视的对象。
几跪几拜礼毕结束,太监引着到奉安殿歇息用茶,随后开席。按位次坐下来,虞秋荻脸上微笑着,身体却觉得真累了,唐氏也是一回头,妯娌俩感觉差不多,因为是头一回,并不敢多言,只是坐着喝茶,行了这么久的礼,是得歇歇。
“看到罗大奶奶和罗二奶奶进宫朝贺,让我不由得想起先头的贺太太,安远侯夫人本该是何等尊贵,结果人家贺侯爷根本就没给她请封诰命,当时我还觉得奇怪,想着可能是新媳妇才进门不及请封。看来还是贺侯爷眼光准,若是请封了诰命,想和离也就没那么容易了。”林大太太突然说着,声音不算太大,奉安殿本来就不大,这是休息时间,自然有相熟的一起坐着说话。
虞秋荻和唐氏不由得放下茶碗,不等她们开口,罗大太太笑着看向林大太太道:“说起来我家还有一件喜事,我家小姑有喜了,夫家上下高兴坏了。想来林妃进成王府也一年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请我吃喜酒呢?”
林大太太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林氏的肚子是林家上下都关心的对象,结果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不只没休息,林氏写成亲王亲近的时候都有数。
旁边虞秋荻就笑着看向罗大太太,一脸善解人意的道:“太太如此问林大太太岂不是让她为难,就成王府请吃喜酒,林大太太也是宾客,如何能提前知道。”
这话出口,旁边顾大奶奶年氏就轻笑了起来,旁人看她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齐大奶奶立时接口道:“夫家能不高兴吗,堂堂侯府的千金,不知道修了多少辈子才娶到这样的媳妇。说起来罗家还真是好家法,从安远侯府夫人到商户人家的小娘子,这一步落下去,平常人哪里受得了,罗二姑奶奶就能受得了,真真是不同凡响。”
唐氏却是叹了口气,神情有几分叹息的道:“各人的日子各人过,齐大奶奶倒是嫁的门当户对,林妃也是风风光光的四品诰命,只是成亲这么久,一个喜信都没有。唉,女人啊,这样争面子那样荣耀,到最好后还不是要靠儿子疼。”
唐氏的话音刚落,太监就过来传话,宴席好了请夫人们过去。两家就是有血仇,此时女眷们也都住了嘴,入席吃饭,皇后赏饭自然是最好的,但哪个能真的吃饱了。散席各自回府,虞秋荻到家时也是一身疲倦,但要干的事情还没有完。
凤冠霞帔脱下来收好,祭祀虽然不用大品梳妆,衣服依然十分讲究。昨天都己找好,此时换上先去罗大太太屋里,然后跟随着一起去祠堂。先是男人再是女人,等到祭祠完毕,天也已经黑了下来。
罗老太太此时已经满身疲惫,虞秋荻和唐氏上前扶住她,到罗老太太正房里,众人再给罗老太太磕头拜年,先是主子辈的,后是罗家奴仆们上前拜年,押岁钱,打赏一并派完了,男东女西归座坐下来。次日是新年,女眷们又是大品梳妆,皇后赏宴,下午回来祭祠到晚上。
闹到此时虞秋荻是真心觉得受不住,晚上散席回房之后就差点瘫在床上,又觉得恶心想吐,唤丫头拿来痰盂,张口却把晚饭全吐了出来。罗慕远见状连忙端水给她,倒是吴婆子旁边道:“姑娘莫不是有喜了?”例假该来没来,也可能是因为过年太忙,不过自从罗慕远回来之后小夫妻就十分恩爱,有孩子也是正常的。
罗慕远听得欢喜起来,小心扶着虞秋荻道:“若是真有喜了,那就是一桩喜事,我这就让管事请个大夫……”
虞秋荻笑着拦他道:“大爷糊涂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总要过了十五才好。”
“也是,我是真糊涂了。”罗慕远笑着说,又叮嘱道:“过年事务太多,你千万要小心着。”过年他也要四处赴宴吃酒,男女宾客并不在一处,大部分时间他都不太顾的上虞秋荻。
“我晓的,我会偷懒的。”虞秋荻笑着道:“明天就没什么事,我必然要躲上半天。”
按理说初二她也要去齐家走娘家才是,但鉴与齐二老爷在文官与勋贵之争的表现,虞秋荻在年前就让婆子送了贴,说今年要在家里招待回门的姑奶奶,就不去齐家了。
“好,我给你打掩护,好好歇着。”罗慕远笑着说。
初二是女子省亲的好日子,罗慕远和虞秋荻留在家里,罗慕清带上唐氏回唐家,罗慕均带上舞阳县主回荣郡王府。罗大太太也带上罗慕白和罗慕周去了卫国公府,因为过年的关系,卫策也带上宜轩公主回了卫国公府。卫国公卫大老爷年龄渐长,年前就放出话来,等出了正月就要把爵位传给卫策。
罗氏因为月份大了,路上不方便怕有闪失,只让奶妈过来请安,说罗氏在胡家一切都好。
倒是罗素回来了,罗素战场受伤,在海口养了这么久,年前终于回京了,跟据说去找她的谢衡一起回的京城。
夫妻俩回京之后自然要来罗府给罗老太爷和罗老太太请安,夫妻都是满面春风,看的人纳闷不己,罗素和谢衡夫妻何时如此恩爱了。当然也不是说他们不恩爱,只是觉得这□好像太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