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1)

但还是做出一个天真的表情,说甜。

害怕张锐会发现他们感知不到甜味。

他们和别人不一样。但在张锐身边,他们努力伪装成和其他小孩是一样的。因为害怕张锐会觉得他们很怪异,像个怪物。

不过他们现在知道这是没意义的事情了。

像张锐这样的人,讨巧卖乖根本没什么用。说到底,又何必在乎张锐心里在想什么,怕不怕他们呢?

下次再见到张锐,得把张锐死死攥在手里。

不必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偏执和暴虐。

就该直接把他玩坏的,就像被关在笼子里,怎么都逃不出去的那只雀鸟一样。

第三十七章

地下集市的铺子被放了一把火,冬天是湿冷的季节,按理说大火是烧不起来的。但那场火火势极大,烧了好久,把隔壁几间铺子都烧了大半才最终被扑灭。火被扑灭后,人们从铺子里面拖出来两具烧焦的尸体。是铺子老板和他的儿子,来人检查了几下,发现两人在被烧焦前就已经死了。

进入那间铺子的人必须首先得到邀请函,伴鱼镇的人其实很容易就能查到张锐头上来。

张锐不清楚镇子里的人为什么迟迟没有来找他。

荆和棘消失了,三天过去,张锐找遍了整个伴鱼镇,怎么也找不到他们,春如意还是没有消息,沈师兄也一直没有来找他。

张锐的生活好像又恢复了平静,但这种平静让人十分不安,就像暴风雨前的假象。

这些天又下起了很大的雨,还不停地在打雷。雷声轰鸣,寒风带着暴雨肆虐而来,镇子被牢牢封锁在一片湿冷的灰暗之中。

冬日里下这样大的雷雨并不常见,人们躲在家里不愿意出门了,地下集市里的铺子也都关了门,镇子里的老人说这样的反常天气,是预示着不详。

张锐这些天在家里也没有出过门了,有时候他待在火堆旁,能恍恍惚惚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他猛然回神,跑过去急切把门打开,外边是肆虐的风雪,什么人也没有。

又打雷了。

闪电划破天际,光映照在张锐脸色,他脸上白得没有血色。

张锐在门边呆呆愣了几秒,要关门,又突然好像看见了两道模糊的身影,那轮廓很像两个并肩站立的人。张锐眯起眼仔细看了一下,觉得越看越像荆和棘,一开始看过去是模糊不清的轮廓,看到后来,连荆和棘的容貌都被张锐勾勒了出来。张锐看见荆和棘金色的发丝在昏暗中微微泛着光,他们紫色的眸子带着点儿冷意,宛如雪中清冷的夜色,遥遥和他对视着。

张锐脸色一变,猛地推开门往风雪里走,走着走着就开始跑起来。

“干嘛!!”他被别人一把推开,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最后跌倒在地上时神情还有些恍惚。

“这样的天,不在家里躲着,乱跑什么?”一把刀鞘点了他肩膀上,男人皱起眉,面色并不和蔼,“找什么死?快回家躺着去,晓不晓得最近不太平?”

张锐呆呆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雨下的大,很快打湿了张锐的衣服,他擦一把脸,把眼睛上的雨雪擦掉,一把伞落在了他头上。

“后巷的王老头前几天见着什么怪影,整个人吓得半死,连家门都不敢出了。不是我说你,最近真的不太平,又是死人又是妖怪的,大家都搁屋里待着不敢出来,你瞎跑什么?”

另一个人看张锐一眼,收回刀鞘,把张锐扶起来:“别瞎晃悠,回屋去!”

走得近了才发现,远处那两道人影并不是荆和棘,但也是熟人,之前张锐开店子,这两个人来收过例钱,说是保护费。

张锐从地上爬起来,问那两人:“下这样大的雨,你们怎么还在外边?”

那人白张锐一眼:“巡逻,这些日子不太平,好多人说看见了妖魔出没,还接二连三死了人,我们得防着点。”

另一个男人皱起眉:“为什么这副表情?你以为收了大家钱不用干事的?”

张锐还真是这样觉得。他一直以为例钱只是他们那些人收钱的一个幌子,从没想过那些人说是保护费,收了竟然真的会保护他们。

这些天确实在死人,张锐也听说过这些事,镇子里的人都说是魔族的人回来了,要报复他们。张锐不知真假。

又打雷了。

男人把伞递给张锐,叫张锐赶紧回房间去。

张锐没接伞,寒风刮得他脸生疼,雨水把他的眼睛给打湿了,他有些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又擦了一把脸,然后才开口:“去家里坐坐吧,好大的雨,喝杯热茶暖暖吧。”

两个男人皱起眉看张锐,他们并不愿意和张锐回家,倒是一直在催促张锐快点回去。

“伴鱼镇最近死了不少人,听说九渊也出现了裂缝,应该是魔族回来了,我们已经派人去向修士求助了,每年往修真界送这么多钱,那些人总该管点事。这些天好好在家里待着,别往外跑。”

张锐点头。

男人看张锐一眼,又把伞递了过来,张锐不肯拿,他强硬塞在张锐手上。

“回去吧!”

这样的天气,就算身上带把伞也没什么用,两个男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他们曾经和张锐说过他们是修士,可是他们却连最简单的避水咒都不会施。

男人们身上带着刀,目光锐利,像哨兵一样在风雨中巡逻。

看样子他们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以这样一种原始而艰苦的方式守护这个地方的百姓。

张锐以前并不喜欢他们。他觉得这些人仗势欺人,从他身上拿走了好多钱,可现在张锐又没有办法继续讨厌这些人了。他突然明白他和这些人其实才是一种人,他们都是普通人,没有耀眼的光环,没有更多选择,也没有任何退路,生活对这种人来说格外辛苦,他们光是努力活下去就已经用尽了全力,没有别的精力去做完美的圣人,虽然以前他们对张锐算得上是刻薄,但是却并非毫无底线,他们身上有一种张锐自己并不陌生的市侩气,张锐也是这样的人。

张锐最终也没有拿走他们的伞。他往回走,走到家门口,看见那两个男人还在原地看着他。

他朝男人挥挥手。男人才转身离开。

这是张锐和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第二天,另一群人敲响了张锐的房门,那也是熟悉的面孔,是一起收过张锐例钱那伙人里的其他人,都是些年轻的小伙子,年纪不会太大,最多不超过二十岁,来的都是那些人里面算得上年轻的。

他们神色凝重,送过来几张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