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被九千岁吓得抖如糠塞,更显娇怜,她女儿却是无所反应,只盯着净姝的红衣裳看。
在九千岁可怖威严下,女人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女人姓胡,排名第四,人称胡四娘,她男人是个货郎,常在外不归,家里只有她和女儿秀华,几天前,她去地里做活,回到家里,女儿不知上哪儿玩去,寻遍村里都没找到,眼见着天黑,她不得不喊着村里人帮着寻找。
全村人寻了一夜,天际泛白,才在几里外的一个山沟子里发现晕死过去的秀华,等秀华再醒来,原先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就成了如今这呆愣愣地模样。
原只以为是夜晚在外吓丢了魂,依着村里的土法子,给她喊了魂,后又找了大夫看,吃了几副药,没起作用不说,反而更加严重了,有几回她起夜都发现女儿没有睡在身旁,点灯寻找就见她一人站在院子里,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在嘀咕着什么。
不待她仔细听,她就突然转过了头,眼神诡异地令人恶寒。
女儿这异于寻常的举动,她肯定女儿是犯了冲撞,便去附近村里找了个给人看事的老先生。
老先生一听就断定她女儿肯定是沾染了脏东西,便给了她一张符咒,另捉了自家的公鸡给她,让她将符咒给女儿贴身带上,另找红线,一端绑在女儿右手的小指上,一端绑在大公鸡的腿上,只等第二天早上鸡叫,公鸡回到他这儿便就好了。
胡四娘回家后,按老先生所说,将符咒放到女儿身上,谁知符咒一碰到女儿,就烧了起来。
女儿低低发笑,似在看什么把戏,她不知符咒烧了是不是正常,只想着按着老先生说的做就是了,便又寻了根红线,一端拴在公鸡腿上,一端拴在女儿小指上。
拴上后并无什么异常,母女二人收拾收拾,便就睡了。
这一夜,胡四娘睡得并不踏实,总记挂着公鸡几时叫。
迷迷糊糊睡了一夜,等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睁眼就见女儿直勾勾的眼神,把她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女儿手上正提着昨日那只公鸡。
公鸡被扭断了脖子,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
胡四娘被吓得半死,赶紧带着女儿和死鸡又去了老先生那儿,老先生一见死鸡,大为震惊,她才知,这只公鸡老先生已经养了大半辈子,帮着老先生捉过不少妖邪,还不曾出过差错。
见这老伙计折损其中,老先生有些不敢插手此事了,便让她们去了附近一座庙里,寻求庙里方丈帮助。
方丈叹得阿弥陀佛,让她请了一尊佛像回去,以佛镇妖邪。
胡四娘将佛像供好,拉着女儿拜了拜,女儿果真好了不少,可当天晚上,她正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突然被一阵笑声扰醒,就见女儿站在佛像前咯咯发笑。
神龛上的佛像,不知怎么背过了身去,她顾不得害怕,赶紧下床,将佛像摆正,就见本来慈悲的佛像,不知怎么闭上了眼睛,面露悲悯之色,这一下可是将她吓着了,女儿只是笑,笑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诡异可怖。
她被吓得一夜未眠,第二日天一亮,她赶紧又拉着女儿去寻了方丈,方丈听得此事,只说,菩萨闭眼不救世,他帮不了她们。
胡四娘无法,只得又去寻了那老先生,老先生左右一琢磨,让她往南不停走,直到见到个水池子才停下,对着水池子里喊:“忘八,忘八,快出来救命勒!忘八,忘八,礼义廉耻,孝悌忠信忘不得勒!”
胡四娘按着照做,一通喊话,池子里就荡起水波,从里面爬了只王八上来。
王八绕着秀华爬了一圈,竟开口说话了,“我不能帮你。”
“这是为何?”
“我前儿帮人被个臭小子向城隍爷告了黑状,正受着罚呢。”
“这可如何是好!”胡四娘不由得掩面哭泣。
“你去九千岁府上寻那臭小子帮忙吧,他是九千岁新收的义子。”王八说完,又爬回了池子里,想起什么,又说道:“今儿你不能去,今儿是他大喜日子,你去了叨扰,肯定会被九千岁差人打出来,明早再去吧。”
不敢插手
后面这段净姝算是听明白了,这王八,估摸着就是上次司南与她说的那个帮秋意姑姑杀死陈满星的老王八精,老王八精助秋意杀死陈满星,所以被城隍爷惩处了吧?只是它为何不让母女二人直接去找城隍爷求助,反而要司南帮忙?
净姝想不通,正想着,司南开口说话了:“菩萨闭眼不救世,除非是有天大的冤情,你与附身你女儿身上的这人究竟有什么恩怨?”
胡四娘忙忙摇头,“并无恩怨,我不知是何人。”
“你既不愿坦诚,那又何必来呢?”司南说罢,让人送客。
胡四娘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被九千岁目光一扫,又闭了嘴,被人请了出去。
看着她们娘俩远去的背影,净姝问司南:“真的不管了吗?”
这可不像他平时的态度。
司南一摊手,“她不说清楚内情,我怎么管?”
“你不是能掐会算么?不能算出来么?”
司南笑,“原来在姝儿心里,为夫本事这么大呢。”
净姝老实点头,让司南乐开了花,继续说道:“掐算也要有依据,方才我观她们母女二人,她女儿身上确实带了鬼,但鬼却是冲胡四娘来的,奇怪的是,那鬼似乎又不是想要她母女性命,很是古怪。”
净姝回想母女二人面貌,说道:“我方才见那胡四娘媚眼如丝,言语亦是娇媚,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妖里妖气,对,就是妖里妖气。”
净姝总算想到了怎么形容刚刚那胡四娘给她的感觉。
司南点点头,“所以我才说这鬼是冲她来的。”
司南没告诉他们,自己方才差一点也被迷了,若不是义父一声呵斥,将他惊醒,他怕是也会着了那鬼的道,自他下山门开始,还不曾遭遇过这种无知无觉就着了道的事情,所以不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不摸清这鬼的底细,他不敢轻易插手。
九千岁敲了敲桌子,打断他们,“菩萨都助不了,你们俩也不要去插手,刚刚成亲,与其关心别的女人,不如多专心专心自己媳妇儿,早些要个孩子。”
九千岁这话,说到后头,尽是对司南说的,不满意他刚刚对那对母女的态度。
司南忙忙应是,净姝则是红了面颊,不自在地想起了昨夜的缠绵,她倒是放心司南,没觉得他对那女人态度有何不妥。
与九千岁一同用过饭,夫妻二人正打算离开,九千岁单独又把司南留下了,净姝站在廊下,隐约能听到点声音,能听见里面九千岁在问司南:“听说昨晚你只要了一次水,莫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可要找个大夫瞧瞧?”
“没事,义父您就放心吧。”
正听着,有丫鬟提着两个鸟笼子进来,鸟叫声让她没听清他们后面说的话,不过司南没呆多久,很快出来了。
回去路上,净姝不停看司南,想看他是否有话要和她说,琢磨九千岁后来还和他说了什么,可是和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