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从表姐院里离开已经是未时末,刚走出院门,一个嬷嬷突然拦下了她,在她面前跪下磕头,“表小姐,奴婢有一事相求,还请您帮帮奴婢。”

“什么事?你起来再说。”净姝示意六艺扶起她。

“奴婢的孙儿发烧昏迷了两叁日,看过几个大夫,吃了好些药都是无用,许是沾惹了什么脏东西,还请表小姐表姑爷帮帮忙,帮奴婢孙儿瞧上一瞧。”

病个两叁日,这事情不少见吧?净姝在心里琢磨,她以前也有连着发烧几天的,不一定会是沾惹了脏东西吧?

净姝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先和你去瞧一瞧。”

说完,又吩咐六艺六礼她们:“六艺,你去请个大夫来,六礼回去请少爷来。”

等她们走后,净姝便与嬷嬷一起去了下人房。

柔嘉听见声儿,也追了上来,陪着她一块儿过去了。

这嬷嬷是四舅母的陪嫁,唤作旗嬷嬷,在汪家待过七八年了,也算是家里老人了,儿子们都在叁舅母陪嫁铺子里做事,住在府外,膝下两个孙儿她帮着带在身边,便与他们一起住在汪府里。

只说大前天,旗嬷嬷这小孙儿去府外家里溜了一趟再回汪府,当晚就病了,烧得烫手,请了四舅母个恩典请了个大夫来看了看。

大夫说是风寒发热,开了几副药,然而汤药下肚却是一点儿没有效果,反而烧得更厉害了,他们不放心,第二天便又带着去医馆看了看。

大夫诊治的结果也是风寒发热,开的药方也都差不离,但几副药下肚还是没起作用,眼看着孩儿烧得越来越厉害,可怕就这么烧成个傻子,便想着寻个道长仙人瞧瞧,看是不是惹到了哪路神仙。

正巧净姝来找柔嘉,旗嬷嬷便在柔嘉院门口等着她出来,求她帮上一帮。

下人房是依着等级和人口分配的,旗嬷嬷在四舅母面前还算得眼,住的房间不算小,许是怕病着的小娃儿见风,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的。

净姝推门进去,只觉一股凉风迎面吹了过来,吹得人心窝子都发凉。

净姝下意识停了脚步,其他人不明所以,纷纷看向她。

“把门窗都打开吧。”

“表小姐,这怕是不成,一开门窗,我那孙儿就闹腾。”

“不是昏迷着吗?怎么会闹腾?”

“是呀,迷瞪着又哭又闹,只有关了门窗才好。”

听完嬷嬷这说辞,净姝心中已是确定了大半,这小娃娃,绝大可能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打开吧,通通风,本就发着热,别捂坏了。”净姝执意打开,嬷嬷便只好照做,将门窗都打开了。

果然,刚一打开门窗,床上的小娃儿就开始哭闹了。

哭着闹着,却是没有要转醒的迹象。

净姝走过去看了看小娃儿,并不见有什么不妥,就是普通风寒发热的样子,两颊烧得红通通的。

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也不知该怎么做,净姝只得作罢,帮着嬷嬷放下床帘,只等司南来了再说。

大夫比司南先来,净姝陪着大夫先给小娃儿诊治了一番,这大夫诊治的结果也是风寒发热,开的药方与先前大夫来的药方也是一样。

送走大夫,旗嬷嬷心疼抱着哭闹不止的孙儿直抹眼泪,净姝看得难受,便只好让人又将门窗关上。

门窗一关上,小孩儿很快就停止了哭闹,只是昏睡着。

可算安静了下来,净姝收回视线,稍稍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眼睛扫过桌上铜镜之时,净姝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也看到了自己肩膀上挂着的小姑娘。

小姑娘扎着一个小辫子,面上神情却是阴阴邪邪,很是可怕,叫净姝顿时僵住了身子。

索命

小姑娘似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突然抬头对上了她的眼。

净姝一愣,下意识要收回视线,可一想,对方不过是个五六岁大的小鬼,能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再说了,司南也马上来了,应当不会出什么事吧?

思及此,净姝大着胆子与小姑娘对视了过去,问她:“那小子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惩治他。”

净姝此话一出,女鬼没有回答,倒是让屋里其他人都看了过来,不明白她突然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姝儿,你说什么呢?”柔嘉见状,赶紧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担心她像上回在茶花园里一样被鬼附身。

净姝没说话,转头看向床上,表姐一靠近,那小鬼就从她肩头跳了下去,跳到了床上去,凑到了昏迷当中的平哥儿身边。

只见她趴到了平哥儿耳边,似对平哥儿说了几句话,而后伸手一抓,平哥儿的魂魄就出来了……

不好!净姝心中一咯噔,顾不得害怕,赶紧冲过去,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眼见着女鬼挑衅地笑着,带走了平哥儿的魂魄。

原本只是昏睡的小孩儿,现下已经没了呼吸,净姝赶紧朝一旁所有丫鬟道:“快,快去找司南来!”

“表姐,找个小厮骑马过去!务必要快!”

旁人看不到女鬼,只看得到净姝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动作,见她这样,都明白情况不妙,赶紧应下她的吩咐。

那厢旗嬷嬷见此,赶紧过来看,一摸孙儿没了呼吸,顿时就崩溃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听着旗嬷嬷撕心裂肺的哭声,柔嘉有些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切,她不敢,也不愿相信刚刚还活得好好的娃娃就这么死了。

“是鬼,一个和平哥儿差不多年纪的女鬼带走了他的魂魄。”

想起刚刚那个小女孩最后挑衅的笑容,净姝不由得心口一窒,她没想到那样一个小鬼,做起这杀人的事来,比一般的鬼还要狠毒。

若今天带着玉佩在身上就好了。

净姝心中懊悔不已,现在只看司南能不能帮这小娃儿复活了。

等待这时间最为焦急,旗嬷嬷的丈夫焦管事听见消息最先赶回来,看得孙儿尸体,也是十分崩溃,与旗嬷嬷哭作了一团。